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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那顿饭,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苏望和艾雅之间脆弱的平衡。

他们之间的冷战升级了,连表面的和平都难以维持。

家里的开销,艾雅开始能拖就拖。

买菜只挑最便宜的打折菜,饭桌上的油水明显少了。

交水电费也拖到最后一天,导致家里差点被停电。‌⁡⁡

对我的态度,更是降到了冰点。

除了必要的话,他们几乎把我当成了透明人。

这种低气压的生活,连小宝都感受到了,变得有些蔫蔫的。

我知道,他们的耐心和伪装的成本,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

他们在用这种消极的方式,向我示威,逼我妥协。

或者,是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彻底打破现状的契机。

这个契机,很快来了。

一天下午,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阳台。

我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年纪大了,身体的小毛病开始找上门了。

这突如其来的虚弱,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前世的阴影瞬间笼罩过来。

但我很快镇定下来。

这一次,不一样了。

我没有声张,悄悄去了社区医院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医生建议我去大医院做个全面体检,尤其是心脏方面。

我拿着检查单回了家,没有立刻告诉他们。

我在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周末,苏望的一个同事家里办满月酒,他们带着小宝去参加婚宴了。‌⁡⁡

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中午,我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开始准备。

我算着时间,在他们大概快要回来的时候,拨通了苏望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很嘈杂,有孩子的哭闹和人们的喧哗声。

“妈,什么事?”苏望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显然场合不方便。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量虚弱,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说。

“望……我、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苏望的语气稍微认真了一点。

“胸口闷……头晕得厉害……刚才差点晕倒……”我断断续续地说。

“什么?”苏望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怎么回事?严重吗?”

“不知道……就是难受……”我带着哭腔,“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我刻意表现出孤立无援的脆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夹杂着艾雅隐约的询问声“怎么了?”。

然后苏望说。

“妈,您别急,我们这边快结束了,马上就回去!您先躺着别动!”

挂了电话,我能想象到那边的兵荒马乱。

他们肯定没心情再待下去了。

果然,不到半小时,我就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苏望和艾雅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酒宴的微醺和来不及褪去的慌乱。

“妈!妈您怎么样?”苏望冲到沙发前。‌⁡⁡

我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脸色苍白(稍微憋气就能做到),有气无力地说。

“你们回来了……就是心慌,没力气……”

艾雅站在旁边,眉头紧锁,脸上除了担忧,更多的是烦躁。

“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中午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她下意识地往不好的方面想。

我摇摇头,虚弱地拿出社区医院的检查单。

“下午去社区医院看了下,医生说……建议去大医院好好查查,怕是心脏的问题……”

“心脏?”苏望的脸色瞬间变了,接过检查单飞快地看着。

艾雅也凑过去看,越看脸色越白。

心脏病,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能长期服药,意味着可能突发意外,意味着……巨大的、无底洞一样的医疗开销!

这和之前的小感冒、慢性病吃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怎么会……”艾雅喃喃道,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抗拒。

“妈,您别吓我们……”苏望的声音也有些发抖。

我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冷笑,脸上却依旧是痛苦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难受……万一……万一我哪天突然走了……”

“妈!您别胡说!”苏望急忙打断我。

“得去医院!”他像是下了决心,对艾雅说,“收拾一下,赶紧送妈去医院!”

艾雅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苏望,眼神复杂。

“现在去医院?急诊人又多又乱……妈现在不是缓过来一点了吗?”

她试图拖延。‌⁡⁡

“要不……明天早上再去?挂个专家号,好好看看。”

她在计算,在权衡。

今晚去急诊,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且,万一查出什么大病……

苏望有些犹豫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那点微弱的期望也彻底熄灭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最先考虑的,还是钱。

我闭上眼睛,气息微弱地说。

“听你们的吧……我这条老命……就交给你们了……”

我把选择权,和他们最害怕的责任,抛给了他们。

苏望看着我这副样子,又看看脸色难看的艾雅,一咬牙。

“等什么明天!真出事怎么办!现在就去!”

他这次态度很坚决,大概是真的怕我出事,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艾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终究没再反对,转身去拿包和医保卡。

去医院的路上,车里气氛压抑。

苏望专注开车,一言不发。

艾雅看着窗外,侧脸绷得紧紧的。

我靠在座椅上,心里一片平静。

好戏,终于要进入高潮了。

到了医院急诊,挂号,检查,一通忙碌。‌⁡⁡

医生初步诊断是心律不齐,伴有供血不足,要求住院观察几天,做进一步检查。

听到“住院”两个字,艾雅的腿明显软了一下,扶住了墙壁。

苏望的脸色也更难看了。

住院,意味着押金,意味着每天的治疗费、检查费、床位费……

这远远超出了他们“日常开销”的范畴。

“医生,一定要住院吗?能不能开点药回家观察?”艾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医生推了推眼镜,严肃地说。

“病人年纪大了,心脏问题可大可小,住院观察是最稳妥的选择。如果回家后发生意外,谁负责?”

“我们负责”这四个字,苏望和艾雅谁也不敢说出口。

最后,苏望还是去交了住院押金。

数额让他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

我被安排进了一个三人间的病房。

躺在病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闻着消毒水的味道。

前世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

只不过,这一次,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

而站在床边,为钱发愁的人,变成了他们。

苏望和艾雅站在床边,脸色灰败,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

“妈,您先好好休息,我……我回去给您拿点日用品。”苏望的声音干涩。

艾雅则直接说。

“我明天还要上班,先让苏望在这儿陪着吧。”‌⁡⁡

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烧钱的地方多待。

我看着他们,虚弱地点点头。

“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句话,我说得真心实意。

只不过,这“麻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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