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费事件后，苏望和艾雅似乎收敛了一些。
至少，表面上不再敢明目张胆地推诿。
但他们心里的那本账，算得更精了。
我能感觉到，家里的经济压力，像一根越来越紧的绳子，勒得他们喘不过气，也让他们对我的怨气与日俱增。
这种怨气，终于在一天晚上，因为一件小事，爆发了。
那天，我洗澡时间长了点。
老旧的热水器需要预热，耗电量比较大。
我刚从卫生间出来，头发还湿着，就听见艾雅在客厅里尖声抱怨。
“洗个澡要一个小时！热水器一直开着，这得费多少电啊！”
她不是对着我说，是对着苏望吼。
“这月电费肯定又爆表！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苏望大概是在玩手机，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你小点声！妈刚洗完澡出来。”
“我小声？我凭什么小声！”艾雅的声音更高了，带着一种积压已久的愤懑。
“这家里什么都要钱！电费水费煤气费，买菜买水果，现在连她吃药的钱都要我们出！”
“我们挣点钱容易吗？够她这么挥霍的吗？”
“挥霍”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我擦头发的手停住了。
苏望压低声音呵斥。
“你胡说什么！让妈听见！”
“听见就听见！”艾雅彻底不管不顾了。
“我受够了！苏望！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她带着哭腔喊道。
“自从立了这个破规矩，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我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不敢买！你呢？烟都戒了！”
“可你看看她！她倒好，退休金自己拿着，想买什么买什么，过得比谁都滋润！”
“我们在这当牛做马，她呢？她给我们什么了？啊？”
“不就是一套破房子吗？真当个宝了！吊着我们，耍着我们玩！”
“我看她根本就没想过户！她就是不想给我们！”
“砰！”好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苏望也火了。
“你闹够了没有！还不是你！当初要不是你急着要加名字，出那个馊主意写协议，能把她逼成这样吗？”
他开始甩锅。
“现在倒怪起我来了？要不是你没本事，赚不到大钱，我们至于算计这点东西吗？”
艾雅的声音尖利得刺耳。
“我没本事？苏望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有什么？要不是我爸妈……”
争吵彻底变成了互相指责和翻旧账。
肮脏的、不堪的、平时刻意隐藏的抱怨和不满，全都倾泻而出。
我站在卫生间的阴影里，听着他们狗咬狗。
心里一片冰凉，却又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看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夫妻情深。
在利益和压力面前，不堪一击。
和我前世孤零零死在储藏室时，听到他们算计房子的对话，何其相似。
只不过，这一次，角色互换了。
承受压力和抱怨的，变成了他们。
争吵声惊醒了小宝。
孩子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外面的争吵戛然而止。
接着是艾雅压抑的抽泣和苏望烦躁的叹息。
我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世界清静了。
但我知道，这根刺，已经深深扎进了他们的婚姻里。
这根刺，会随着未来的每一笔开销，每一次不如意，越扎越深。
而我？
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等待他们被自己的贪婪和自私反噬。
等待一年期限的到来。
或者，等不到一年，他们自己就先崩溃了。
毕竟，维护“孝顺”的形象需要成本。
而拆穿它，往往只需要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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