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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被抛在了完全陌生的、寒冷的黑夜里。

不同的是,这一次,我口袋里有了两元钱。

这一次,我离目标——靠山屯,只有15公里。

我深吸了一口青石镇冰冷而陌生的空气,攥紧了那两元钱,推开车门,赤脚踩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回头望……省城已被甩在身后。

而真正的、独自面对荒野的旅程,从这个小得可怜的车站,再次启程……

卡车引擎的余温和老周那件军大衣上残留的烟味、汗味,像一层短暂的、即将消散的保护罩,在我推开车门踏入青石镇寒夜的瞬间,便被凛冽的北风撕得粉碎。冰冷,真实而残酷的冰冷,再次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住我单薄的身体。赤脚踩在镇子主街压实的、混杂着冰碴的冻土路上,那熟悉的、钻心刺骨的麻木感立刻从脚底窜了上来。

利民旅社那点昏黄的灯光在身后,像一只逐渐闭合的、温暖世界的眼睛。老周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内,他不会回头,我们的缘分,仅限于那一段沉默的里程。现在,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紧紧裹着那件对我来说过于宽大的军大衣,油污的气味冲鼻,但它沉重的质感此刻是我唯一的铠甲。手心里,死死攥着那两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它们像两片单薄的、却承载着全部希望的树叶。

青石镇比我想象的还要小,还要破败。一条主街仿佛就是它的全部,两旁是低矮的、门窗紧闭的土坯房或砖瓦房,墙壁上残留着斑驳的标语痕迹,字迹模糊难辨。没有路灯,只有零星几家窗户里透出的微弱煤油灯光,在呼啸的寒风中摇曳,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更衬出这冬夜的漫长与死寂。

风声穿过狭窄的街道,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发出呜呜的怪响,像无数冤魂在哭泣。偶尔有狗吠声从某个院落深处传来,更添了几分荒凉和不安。

15公里。

靠山屯就在15公里之外。

这个数字,此刻却像一道天堑,横亘在我与渺茫的希望之间。

徒步走过去?对于一個赤脚、饥寒交迫的九岁孩子来说,在这冬夜无异于自杀。我必须找个地方捱过这个夜晚,必须想办法弄到鞋子,必须……找到去靠山屯的方法。

我沿着主街,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像一只在黑暗森林里潜行的小兽。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个可能提供庇护的角落——屋檐下、草垛后、废弃的棚屋……

镇子尽头,主街延伸出去,没入更深的黑暗。在一处塌了半边的土坯墙后面,我看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像一张怪兽的嘴。靠近了些,借着微弱的星光,勉强辨认出那似乎是一个废弃的砖窑。窑口塌陷,里面堆满了碎砖和杂物,但深处似乎还有一点可以容身的空间。

就是这里了。

至少,可以挡风。

我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地钻了进去。窑洞里比外面更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土腥味和什么东西腐败的气息。脚下踩到碎砖,硌得生疼。我蜷缩在最里面一个相对干燥、背风的角落,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粗糙的窑壁上。

军大衣隔绝了部分寒意,但地面的冰冷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上来。我脱下大衣,一半垫在身下,一半盖在身上,试图构建一个微弱的保温层。赤脚无论如何也无法保暖,我将它们尽量缩进军大衣的下摆,但刺骨的寒冷依旧如同附骨之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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