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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发动了卡车。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车身轻微震动起来。他熟练地挂挡,松开手刹,卡车缓缓驶离了路边那个简陋的修车铺,汇入了S302省道稀疏的车流。
车窗外的世界开始向后移动。省城边缘那些低矮破败的建筑,灰蒙蒙的天空,冰冷的路面……这一切,正在被我抛在身后。
我做到了。
我真的,搭上了一辆车,离开了省城!
我偷偷侧过头,看着老周那张被风霜刻满皱纹、显得有些不耐烦的侧脸。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卷。
他是好人吗?
我不知道。
他可能只是嫌麻烦,可能只是一时心软。
他可能随时会改变主意,把我扔在半路。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车轮在转动,载着我驶向未知的、但至少是“离开”了省城的方向。
我将脸埋在那件充满异味却无比珍贵的军大衣里,感受着身下座椅传来的、引擎运转带来的轻微震动。
这是一场新的赌局。
赌注,是我的生命。
而对手,是命运,也是这个陌生而沉默的卡车司机。
卡车沿着S302省道,向着西北方向,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城市的边缘,变成了覆盖着枯黄杂草和残雪的荒野。
而这次离开,我把自己押在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车轮上。
前路依然未知,但至少,我在移动。
卡车的引擎声低沉而持续,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铁兽,在空旷的省道上平稳前行。副驾驶的座位很硬,弹簧有些塌陷,硌着我几乎冻僵的骨头。但比起外面那刀割般的寒风和冰冷的地面,这里已然是天堂。那件油腻厚重的军大衣包裹着我,隔绝了大部分寒意,残留在布料里的、属于老周的体温和浓重的烟草、汗液混合气味,成了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活着的实感。
我蜷缩在宽大的座椅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而又贪婪地观察着窗外。省城那些熟悉的、令人窒息的轮廓,正被迅速甩在身后,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下。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开阔的、冬日的田野。土地是裸露的灰褐色,覆盖着斑驳的、尚未完全融化的残雪,像一块巨大的、打了补丁的破布。枯黄的杂草在寒风中瑟瑟抖动,远处偶尔能看到几棵光秃秃的、枝桠狰狞的杨树,像坚守在荒原上的哨兵。
这就是围墙之外,铁丝网之外的世界。
广阔,荒凉,带着一种未经修饰的、冷酷的真实。
我不敢完全放松,身体依旧因为长时间的寒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但那种濒死的、被冰冻封印的感觉,正在一点点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对新环境的观察与评估。
老周专注地开着车,很少说话。他嘴里那根一直没点燃的烟卷,随着他偶尔哼出的不成调的小曲儿,在干裂的嘴唇间上下晃动。他的双手很大,指节粗壮,布满老茧和黑色的油污,稳稳地把着方向盘,动作熟练而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与这钢铁机器之间的默契。
他偶尔会瞥我一眼,那目光说不上温和,但也并非恶意,更像是在确认一件临时搭载的、有些麻烦的货物是否安好。
“喂,小娃,”他忽然开口,声音被引擎声掩盖得有些模糊,“叫啥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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