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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窝棚里的时间,是在与彻骨寒冷的拉锯战中,一分一秒熬过去的。那几口变质猪油带来的微弱热量,如同投入冰湖的小石子,涟漪尚未散开,便被更深的寒意吞噬。身体的颤抖从剧烈变得微弱,那并非回暖的迹象,而是热量即将耗尽的危险信号。麻木感从双脚蔓延至大腿,像一层无形的冰壳,正在将我缓缓封冻。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徘徊,耳边是自己微弱的心跳和省道上逐渐增多的、车辆驶过的呼啸声。
不能睡……不能停在这里……
阳光透过石棉瓦的缝隙,投下几道苍白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灰尘,却带不来丝毫暖意。我知道,我必须继续移动,必须让身体产生热量,必须……找到下一个渺茫的机会。
我挣扎着,用几乎冻僵的手扒开身上的破麻袋片,像一只从冻土中爬出的幼虫,艰难地挪出了窝棚。刺骨的寒风瞬间将我包裹,比躲在里面时更加凶猛。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那麻木的刺痛感再次清晰起来。
我沿着S302省道的边缘,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身体僵硬得像一个提线木偶,每一步都牵扯着冻得生疼的肌肉。省道上的车辆越来越多,大多是轰鸣的货车,偶尔有小轿车飞速驶过,卷起的尘土和尾气扑面而来。
没有人会注意路边这个衣衫褴褛、赤着双脚、如同乞丐般的孩子。即便有人看到,那目光也大多是漠然的,或者带着一丝嫌弃,迅速移开。世界的运转有它的轨道,而我,是轨道外一颗即将熄灭的、无关紧要的火星。
饥饿感再次凶猛地袭来,胃里像有一把锉刀在来回刮擦。喉咙干得冒火,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艰难。视线开始出现黑斑,头晕目眩。我知道,我的体力正在逼近极限。
就在这时,我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用旧轮胎和木板搭建的、极其简陋的修车铺。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军大衣、头发花白杂乱的老头,正蹲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旁,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什么。铺子旁边,停着一辆熄了火的、看起来也有些年头的蓝色解放牌卡车,车斗里空空如也。
修车铺……卡车……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又一根火柴,微弱地闪烁起来。
卡车,是可以去很远地方的。
这辆空车,会不会……正要离开省城?
赌一把!
必须再赌一把!
我停下脚步,躲在路边一棵叶子落尽、树干皲裂的老槐树后面,观察着那个修车老头和那辆卡车。老头似乎修好了三轮车,站起身,用一块更脏的布擦了擦手,然后朝着卡车驾驶室喊了一句什么。
驾驶室的门开了,一个身材敦实、同样穿着厚重棉袄、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跳了下来。他和老头说了几句话,递过去几张零钱,然后拍了拍卡车的车头,似乎对修理结果很满意。
他要走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绕到卡车另一侧,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猛地从树后冲了出来,踉踉跄跄地跑到卡车旁边,在男人即将关上车门的瞬间,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哑地喊出了声:
“叔叔……等等!”
我的声音因为干渴和寒冷而变形,微弱得几乎被风声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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