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564218" ["articleid"]=> string(7) "610537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7章" ["content"]=> string(3612) "

但有些人,是无法靠躲避就能幸免的。比如,睡在我旁边床铺的小梅。

她太怯懦了,像一只受惊后永远无法恢复的兔子。她的沉默里带着一种软弱的、引人欺凌的气质。铁头他们似乎认准了她。有一次放风,小梅一个人蹲在墙角看蚂蚁,铁头走过去,一脚碾碎了那片忙碌的蚁群,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小梅瞬间煞白的脸和涌上眼眶的泪水。小梅甚至连哭都不敢出声,只是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我想起在刘主任家,我也是这样,默默承受,不敢反抗。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和无力感攫住了我。我能做什么?冲上去阻止铁头?那只会引火烧身,让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欺凌的目标。在这里,同情心是奢侈品,自保才是第一要义。

最终,我只是默默地转过身,走到院子的另一边,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但小梅那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却像一根针,扎在我的耳膜上,也扎在我的良心上。

这堂“课”告诉我,在这里,软弱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另一堂课,关于“希望”的脆弱与现实的冰冷。

福利院偶尔会有访客。有时是上面来的领导视察,有时是某些单位组织的“献爱心”活动。每当这时,院里会提前进行大扫除,饭菜也会比平时稍好一点。孩子们会被要求换上最干净的衣服(尽管依旧陈旧),脸上要尽量带上点“恰当”的笑容,不能太呆滞,也不能太热切。

那些来访者,带着好奇、怜悯,或者仅仅是完成任务的漠然,走过我们身边。他们会摸摸一些年纪小的孩子的头,分发一些铅笔、橡皮或者廉价的水果糖。那一刻,几乎所有孩子的眼睛里,都会燃起一种短暂的、渴望被关注的光。尤其是当有疑似领养意向的家庭出现时,那种无声的竞争和期盼,会像暗流一样在空气中涌动。

我曾亲眼看到一个叫小玲的女孩,因为一对看起来温和的夫妇多看了她几眼,并在离开时对她笑了笑,而整整兴奋了一个星期。她偷偷地把自己那条洗得发白的头绳换了又换,吃饭时坐得笔直,努力表现出最乖巧的样子。那一个星期,她眼里的光,亮得有些刺眼。

然而,那对夫妇再也没有出现过。

希望像被吹起的肥皂泡,升到最高点,然后“啪”地一声,碎裂无踪。小玲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变得比之前更加空洞和麻木。她不再折腾那头绳,吃饭时重新佝偻起背,恢复了那种对一切都无所谓的神态。

这堂“课”告诉我,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选择和怜悯,是多么的不可靠,甚至危险。那瞬间的拔高,只会让跌落时的疼痛更加剧烈。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筑起的围墙越来越高。我不再去期盼那些虚无缥缈的访客和渺茫的领养机会。我的希望,只与枕头下那个旧挎包里的东西有关——那是我自己能掌控的、微薄而真实的力量。

然而,这堂“无声的课堂”里,也并非全是绝望和冰冷。

一天夜里,我因为口渴醒来,摸黑起来想去走廊尽头打水。经过小梅的床铺时,我听到她发出极其痛苦的、压抑的呻吟。我凑近一看,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她蜷缩成一团,额头布满冷汗,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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