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564217" ["articleid"]=> string(7) "610537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6章" ["content"]=> string(3733) "

一天下午,李干事带着几个外面来的、穿着体面的人参观福利院。他们走过我们活动的院子,目光像打量物品一样从我们身上扫过,带着一种混合着同情、好奇和某种居高临下的评估。孩子们大多低下头,或者更加卖力地、机械地玩着器械,希望能被“选中”。据说,偶尔会有家庭来福利院领养孩子,那是离开这里最光明、却也最渺茫的途径。

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刻意表现。我只是静静地站在角落,看着那几个人。他们看起来和善,但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和刘主任、和母亲看我的眼神,本质上并无不同——都带着一种衡量和取舍。

其中一个人的目光与我对视了一瞬。我立刻低下头,心里没有任何波澜。我知道,我不会是那个幸运儿。我太大了,记忆太多,眼神里藏了太多他们不会喜欢的东西。

果然,他们最终带走了一个年龄更小、看起来更懵懂、更“干净”的男孩。

希望像肥皂泡一样升起,又破灭。但对于我来说,连那点微弱的希望都未曾真正升起过。我唯一的希望,不寄托于任何人的“挑选”和“施舍”。

晚上,我躺在冰冷的铁架床上,手悄悄伸进被子深处,抚摸着那个旧挎包。里面的饼早已干硬得像石头,那四块一毛钱也带着我的体温。

它们是我的“路费”,是我通往自由的、微薄却真实的资本。虽然我还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们,不知道该如何越过这高高的围墙和严密的看管,但我知道,我必须等待,必须忍耐。

福利院的生活磨砺着我的耐心,也让我更加清晰地认识到现实的残酷。逃离,不再是一时冲动的热血,而是一场需要更周密计划、更坚韧意志的漫长战役。

在这里,我学习着规则,隐藏着自己,像一株在岩石缝隙中生长的野草,将根系深深扎入这贫瘠的土壤,汲取着任何一点可能利用的养分,等待着某个风雨来临的时机,再次奋力向上,挣脱这看似坚固的桎梏。

编号二十七,是贴在身上的标签。

但林晚,是刻在心里的名字。

而“离开”,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永不熄灭的号角。

福利院的日子,像一盘被反复播放的、单调的磁带。哨声、排队、寡淡的饭菜、程式化的课程、围墙内的放风……周而复始,磨损着感官,也磨钝着原本鲜活的情绪。我像一滴融入灰色墨汁的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周围融为一体,沉默,顺从,不起眼。

然而,在这片被规则严密管控的灰暗之下,另一套更为原始、也更为残酷的法则,在孩子们之间无声地运行着。这是一堂不需要老师授课的、关于生存的隐秘课堂。

食物,是这里永恒的焦点,也是权力最直接的体现。食堂里分量固定的饭菜,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永远显得杯水车薪。那几个年纪大、身材壮硕的男孩,以“铁头”为首,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小团体。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抢夺,却有更多隐晦的方法——排队时不经意地插到你前面,打饭时用胳膊肘“无意”地撞你一下让你手中的碗不稳,或者在分发偶尔才会有的、指甲盖大小的水果糖时,用眼神恐吓,让你不敢去领。

我小心翼翼地避着他们。打饭时排在队伍中段,不早不晚;坐下吃饭时,尽量背对着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食物吃完,不给他们任何找茬的机会。我将自己活成了一个透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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