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564216" ["articleid"]=> string(7) "610537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5章" ["content"]=> string(3590) "

吃饭、上课、活动、睡觉……一切都有严格的时间表和固定的流程。食堂里的饭菜永远寡淡,分量固定,不允许争抢,也不允许剩下。上课是在一间空旷的教室里,学的是一些最基本的文化知识,老师照本宣科,下面的孩子们眼神游离,真正听进去的没几个。所谓的活动,大多是在那个空旷的、带着铁丝网围墙的院子里“放风”,孩子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或者机械地玩着那些陈旧不堪的器械,很少有发自内心的欢笑。

那种在刘主任家时刻紧绷的、针对特定对象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散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压抑感。这是一种被规则和集体生活磨平棱角的、缓慢的窒息。个人的喜怒哀乐在这里是不被鼓励的,甚至是多余的。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像房间里那些叠得一模一样的被子,整齐,沉默,不惹人注意。

我小心翼翼地遵循着这一切。我努力把被子叠得符合要求,在队伍里保持安静,吃饭时不发出声音,上课时目光呆滞地望向黑板。我将自己缩得更小,更不起眼。那个旧挎包被我藏在被子最深处,里面那点可怜的秘密,是我在这片整齐划一的灰暗中,唯一能证明“我”还存在的东西。

然而,围墙内的世界,也并非铁板一块。孩子们之间,有着自己隐秘的等级和规则。

有几个年纪稍大、身材壮实的男孩,俨然是这里的“小霸王”。他们会在排队时插队,在吃饭时眼神凶狠地盯着的碗,或者在放风时,霸占着唯一一个还能转动的跷跷板。工作人员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大乱子。

和我同房间有一个叫小梅的女孩,比我大一两岁,瘦得像根豆芽菜,总是低着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受惊小鹿般的怯懦。她睡在我旁边的床铺。有一天晚上,我听到她压抑的、细碎的哭声。我悄悄探过头,看到她正对着手里一张模糊的、破损的照片流泪。照片上是一对模糊的男女,应该是她的父母。

看到我,她吓得立刻把照片藏了起来,用袖子使劲擦掉眼泪,重新变回那副麻木的样子。

我没有问她,只是默默地缩了回去。在这里,每个人的心里可能都藏着一个破碎的故事,和一个回不去的“家”。我们像一群被暴风雨打落巢穴的幼鸟,聚集在这个临时的笼子里,互相取暖是奢侈,更多的是在集体的沉默中,独自舔舐伤口。

我大部分时间都独自一人。要么坐在床上发呆,要么在放风时,找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围墙,仰头看着那片被铁丝网分割的天空。围墙很高,铁丝网在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偶尔有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过,落在铁丝网上,歪着头好奇地看看里面,然后又振翅飞走,消失在广阔的天际。

我的心,也会跟着那只鸟,飞出这高高的围墙。我会想起奶奶,想起她粗糙温暖的手,想起县城那个没有玻璃的地下室里,她挡在风口的身影。想起那个给我饼的老汉,他让我知道,围墙外的世界,并非全是恶意。

这些回忆,像微弱的光,照亮着我内心那片尚未被完全同化的角落。我知道,我不能永远待在这里。我不能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和其他孩子一样空洞,不能让“二十七号”这个编号,彻底取代“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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