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564115" ["articleid"]=> string(7) "6105374" ["chaptername"]=> string(7) "第4章" ["content"]=> string(28015) "

离开寒石村的第三天,方寒遇到了狼群。

不,准确地说,是遇到了一支商队,而商队正在被狼群围攻。

那是傍晚,夕阳在山脊上泼洒最后一抹血色,把整个天空染成暗红,像凝固的血。方寒走在山道上,肩膀上背着个包袱,里面装着从废墟里找到的一些干粮和水囊。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最后一点干粮在昨天吃完,水囊也空了。肚子在咕咕叫,像有个小鬼在里面闹,眼前开始发黑,双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前面传来喊杀声。

方寒停下脚步,躲在一块岩石后面,探头看去——

山道转弯处,七八辆马车围成一圈,车上插着旗子,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云商"二字,绣线是金色的,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这是云河镇最大的商会,专做灵药、法器、丹药的买卖,每月都要往返于各大城镇之间。

此刻,商队正被一群狼围攻。

狼很多,方寒数了数,至少三十只。它们毛色漆黑,体型比普通狼大一倍,肩高及腰,眼睛泛着红光,像两盏血灯。嘴角滴着涎水,涎水滴在雪地上,冒出白烟,把雪烧出一个个小洞。领头的那只尤其巨大,肩高齐人,獠牙长达半尺,牙尖反射着夕阳的血色,像两把弯刀。

那是血牙狼。

二阶妖兽,相当于通脉境修士。

商队有十几个护卫,都是修士,穿着统一的皮甲,腰间挂着剑。但大多只有炼气境,只有领头的护卫队长是通脉境初期。他们拼命抵挡,剑光闪烁,但狼太多了,防线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溃。

"孙老板!撑不住了!"一个护卫喊道,声音嘶哑,他手里的剑已经卷刃,剑身上满是缺口,衣服被狼爪撕破,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在雪地上。

车阵中央,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站在最大的那辆车旁。他穿一身绸缎袍子,袍子上绣着祥云图案,料子很好,但此刻被血溅得到处都是。他满脸横肉,眼睛很小,像两颗绿豆,但眼神很精明。此刻脸色惨白,额头全是汗,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混着尘土,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泥痕。

"再撑一炷香!"老者吼道,声音很大,但掩盖不住颤抖,"援兵马上就到!"

但显然,他们撑不了一炷香。

一只血牙狼突然跃起,从半空扑向一个护卫。护卫惊叫一声,举剑格挡,但狼爪势大力沉,一爪拍碎了剑,剑断成两截,断面平整得像镜子。连人带剑被压倒在地,护卫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口吐鲜血。血牙狼张开血盆大口,口中的獠牙闪着寒光,咬向护卫的喉咙——

噗!

一道剑气斩来,把血牙狼劈成两半。

狼的尸体从中间裂开,内脏和鲜血撒了一地,热气腾腾,在雪地上冒着白烟。

护卫队长收剑,大口喘气,汗水湿透了衣服:"都给我打起精神!死了,老婆孩子谁养!"

话音刚落,又有三只血牙狼从侧面扑来,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护卫队长疲于应对,剑法开始散乱,招式变形,破绽越来越多。

眼看防线就要崩溃——

方寒从岩石后站了出来。

他握着拳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

理智告诉他,别管闲事。他现在自身难保,身上没钱,没食物,没武器。去了也是送死。

但他想起了父亲。

父亲是猎户出身,常年在黑风山脉打猎。小时候,父亲教过他一些猎术——如何追踪猎物,如何设陷阱,如何在野兽眼中看出破绽。

"寒儿,"父亲蹲在他面前,粗糙的大手摸着他的头,手掌很暖,像山一样稳,"记住,打猎最重要的不是力气,是观察。"

"看它的眼睛,看它的爪子,看它呼吸的节奏。"

"找到破绽,一击必杀。"

"这样,才能活下来。"

那是父亲最后一次教他打猎。

那天,父亲蹲在他面前,教得很认真,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一生的经验都传给他。

现在,父亲死了。

但他教的东西,还在。

方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睁眼时,眼中全是决绝。

他冲了出去。

---

方寒冲进狼群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哪来的小子?!"护卫队长吼道,一剑斩退一只扑来的狼,狼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马车上,"快滚开!这里危险!"

方寒没有理他,直接扑向最近的一只血牙狼。

那狼正在撕咬一个倒地的护卫,獠牙已经咬穿了护卫的肩甲,肩甲是铁制的,但在獠牙下像纸一样脆,鲜血顺着牙齿往下流,滴在雪地上。听见风声,狼转头,看见方寒,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它鼻子抽动,闻到了人肉的味道——这个少年年轻,血肉鲜嫩。

受伤的猎物,最好杀。

狼放弃护卫,扑向方寒——在它眼里,这个少年看起来更好吃,更容易得手,没有护甲,没有武器,只有血肉之躯。

狼扑得很快,眨眼就到了面前,速度快得只能看见一道黑影。四爪张开,每个爪尖都泛着寒光,像五把弯刀,那是能轻易撕开铁甲的利爪。

方寒没有躲,而是侧身。

这个动作很微小,幅度只有半尺,像是风吹动了身体,但刚好让过了狼爪的轨迹。狼爪从他胸前划过,撕破衣服,在皮肤上留下三道血痕,皮肤裂开,鲜血渗出来。

同时,方寒一拳轰向狼的肋部。

这一拳用了父亲教的"猎户拳"——短促,爆裂,力道全部集中在拳峰,没有多余的动作。拳头从下往上挑,打的是肋骨下方,那里骨头最薄,最容易断,是野兽的要害。

砰!

拳头砸在狼肋上,发出骨裂的脆响,像折断树枝。方寒感觉到拳头陷进去了一寸,肋骨断了至少三根,断骨刺进肺里。

但血牙狼只是踉跄了一下,并没有倒地。

它毕竟是二阶妖兽,皮糙肉厚,骨骼坚硬如铁,内脏被妖力包裹。普通人一拳下去,手骨都会碎,它顶多受点轻伤。

狼怒吼一声,吼声震得空气都在颤抖,反身就是一爪。

这一爪又快又狠,带着妖力,爪尖泛着红光,空气被撕裂,发出尖啸。

方寒想躲,但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动作慢了半拍。

躲不开!

狼爪抓中肩膀。

撕拉!

衣服连同皮肉被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肩膀上,伤口整齐得像刀切的。鲜血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溅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红花,红得刺眼。

方寒闷哼一声,倒退三步,差点跌倒,脚下的雪被踩出三个深深的坑。

疼。

钻心的疼。

肩膀像被撕成了三瓣,肌肉在抽搐,神经在尖叫,骨头在作响。血流得太快,眼前开始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但他咬牙撑住,没有倒下。

倒下就死了。

父亲说过,在野兽面前,永远不要倒下。倒下了,就意味着你已经认输,意味着你是猎物,不是猎人。猎物只会逃,猎人会反击。

血牙狼见一击得手,更加凶猛。它四爪刨地,雪花飞溅,低吼一声,吼声震得树上的雪簌簌往下掉,然后猛地跃起,朝方寒扑来。

这一次,它要咬断这个少年的脖子,要把他的头撕下来,要把他的血喝干!

方寒看着扑来的狼,脑海里突然闪过父亲的话——

"野兽扑击时,都有破绽。"

"它们会把全部力量集中在爪子和牙齿上,而腹部会完全暴露。"

"那就是你的机会。"

"一击必杀。"

方寒的眼睛亮了。

他看到了。

就在狼冲到方寒三尺之内的瞬间——

异变突生。

血牙狼突然惨叫一声,声音凄厉得像婴儿的哭声,身体在半空僵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它拼命挣扎,四爪乱蹬,眼中闪过惊恐的光芒,眼白都翻出来了。

它感觉到了。

体内的妖力,正在被飞速吞噬。

那种感觉,像被扔进了冰窟,像被无数蚂蚁啃噬,像灵魂在被一点点剥离,像生命在流逝。

方寒抬起头,眼中闪过黑色的光芒,瞳孔深处,像有一个黑洞在旋转。

"来。"

他低声说,声音很轻,但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反噬领域,展开!

以方寒为中心,三尺之内的空气开始扭曲,像热浪在翻滚,发出嗡嗡的响声。周围的草在枯萎,草叶卷曲,变黄,然后化作灰烬;地上的雪在融化,化成水,然后蒸发成雾;甚至连夕阳的光都变得暗淡,像被吸走了颜色。

血牙狼在领域中疯狂挣扎,但越挣扎,妖力流失得越快。短短三个呼吸,它的修为就从二阶妖兽跌到一阶,又从一阶跌到普通野兽。

它的毛发在失去光泽,变得枯黄,像稻草;肌肉在萎缩,皮肤贴在骨头上;骨骼在变脆,发出咔咔的响声。

方寒往前踏了一步,走到狼面前。

他握紧拳头,摆出拙守式的架势——双脚微分,重心下沉,右拳护胸,左拳蓄力,肩膀放松,腰马合一。

这是拙拳谱中记载的第一式。

"拙守式,以守为攻,承万击,淤灵气。"

方寒深吸一口气,丹田发热,气血涌动,一拳轰出!

这一拳,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绚丽的灵气,只有最原始的力量,只有血肉之躯的爆发。拳头上缠绕着黑色的气息,那气息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像活物,像无数条细小的触手。

轰!

拳头砸在血牙狼的头上。

咔嚓——

头骨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血牙狼的头像西瓜一样炸开,红的白的溅了一地,脑浆和血混在一起,热气腾腾。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四肢僵硬,不动了。

死了。

方寒站在原地,大口喘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拉风箱。

拳头在颤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在雪地上。肩膀的伤口崩得更大了,血把衣服染红,整个左臂都失去知觉。

但他没有倒下。

周围的狼群停止了进攻。

它们惊恐地看着方寒,眼中全是恐惧,本能在尖叫。本能告诉它们——这个少年,危险!

非常危险!

这不是猎物,这是怪物!

领头的血牙狼低吼一声,命令狼群后退,声音低沉,带着恐惧。

但方寒没有给它们机会。

他往前冲了一步,冲向最近的一只狼,眼中全是疯狂。

那狼转身就跑,尾巴夹在两腿之间,但方寒更快。三尺领域笼罩过去,狼的速度骤降,像陷进了泥潭,方寒追上,一拳轰碎它的脊椎,脊椎断成三截。

第二只。

第三只。

第四只。

方寒像疯了一样,冲进狼群,每一拳都要一条命,每一拳都带走一条生命。

护卫们看呆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连剑都忘了举。

"这...这是什么怪物?"

"他在吸狼的妖力!"

"天啊,他是...反噬体?!"

护卫队长脸色大变:"所有人,后退!离那小子远点!"

但已经晚了。

方寒杀红了眼,反噬体完全暴走。他的眼睛变成纯黑色,眼白消失,只剩深不见底的黑暗,像两个黑洞。皮肤上浮现出黑色的血管,像蜘蛛网一样蔓延,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脸上,看起来诡异而恐怖。

他不再是人,而是一只吞噬一切的怪物。

狼群开始溃败,四散逃窜,夹着尾巴逃命。

但方寒追上去,一只一只地杀,追得狼群嚎叫连连。

最后,只剩领头的那只血牙狼。

它站在山道尽头,回头看着方寒,眼中有恐惧,也有不甘。它是这片山林的王者,从未败过,统治这片山林十年,杀过无数猎物。但今天,它败给了一个少年。

方寒一步步走向它,脚步很慢,但很稳,每一步都踩在雪地上,发出咔嚓的响声。

血牙狼低吼一声,做出最后的反扑——

它扑向方寒,张开血盆大口,獠牙闪着寒光,要和方寒同归于尽。

方寒没有躲。

他迎着血牙狼冲去,右拳蓄力,左手护胸,像一头猛兽。

两者相撞的瞬间——

轰!

方寒一拳轰在血牙狼胸口,拳头穿透肋骨,抓住心脏,猛地一捏。

心脏爆碎,化作血雾。

血牙狼的身体僵住,眼中的光芒熄灭,像蜡烛被吹灭。

方寒松手,血牙狼的尸体倒在地上,砸起一片尘土,雪花飞扬。

方寒站在尸体旁,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狼的,衣服被血浸透,头发也被血粘在一起。

然后——

他倒下了。

不是被打倒的,而是力竭倒下的。

反噬体的代价来了。

剧痛从全身每一个角落袭来——骨骼在碎裂,咔咔作响;血肉在撕裂,像被撕成碎片;内脏在移位,挤在一起。那些吸收来的妖力,像无数刀子,在体内乱窜,切割着经脉,切割着血管,切割着一切。

方寒趴在地上,七窍流血,血从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流出来,染红了雪地。身体抽搐,像被电击。

他想起了母亲的话——"宁可承受万倍痛苦,也不吞噬无辜..."

现在,万倍痛苦来了。

方寒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牙齿咬得咔咔响。

他不能叫,不能喊。

因为他怕自己一旦叫出声,就会忍不住去吞噬那些护卫,吞噬那个老板,吞噬所有活物。

疼。

太疼了。

疼得他想死。

但他不能死。

他还要活着。

活着,去找苏明。

活着,去给父母报仇。

活着,去走通第三条路。

方寒咬破舌头,血的咸腥味弥漫口腔,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体内的玉佩在发烫,烫得像火炭,拼命压制暴走的妖力。

一点点,那些妖力被引导到四肢百骸,淤积在肌肉和骨骼中,像水被吸进海绵。

疼痛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方寒躺在雪地里,浑身被汗水浸透,汗水混着血,把雪地染成粉红色。

他的呼吸很弱,像一根随时会断的线,胸口微微起伏。

耳边传来脚步声。

有人走过来,踩在雪地上,发出咔嚓的响声。

方寒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太重,睁不开,像被铅块压着。

"孙老板,这小子是反噬体,留着是祸害!"一个声音说,充满厌恶,像在说一只老鼠。

"对!杀了他!"

"趁他现在虚弱,一剑就能解决!"

"等等,"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那是孙老板,声音很沉稳,"这小子救了我们。"

"可他是反噬体!"

"我知道,"孙老板说,"但他救了我们。而且...你们看他身上的伤,肩膀那三道爪痕,深可见骨。他能在血牙狼爪下活命,说明他不简单。"

"他能控制反噬体,刚才你们也看见了,他明明可以吞噬你们,但他没有。"

"这种人,或许有大用。"

"可是..."

"救他,"孙老板说,声音不容置疑,"带回云河镇,交给老夫处理。"

方寒听着这些话,心中一凛。

救他?

为什么?

难道这个孙老板有什么企图?

但他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意识渐渐模糊,陷入黑暗。

黑暗中,他看见父亲的脸。

父亲在笑,粗糙的大手摸着他的头,手掌很暖:"寒儿,猎户的规矩,记住了吗?"

"观察,寻找破绽,一击必杀。"

"活下来。"

"活下来..."

方寒在黑暗中喃喃自语:"我会的,爹。"

"我会活下来..."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方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床很软,比他这辈子睡过的任何地方都软,像躺在云上。被子很暖,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是上好的丝绸被,摸起来很顺滑。

这是哪?

方寒想坐起来,但身体不听使唤,浑身酸疼,像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

"醒了?"

门被推开,一个老者走进来。

正是孙老板。

他端着一碗汤药,走到床边,把汤药放在床头柜上。柜子是红木的,雕着花纹,很贵重。

"喝了,养伤的。"孙老板说。

方寒警惕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救了我,"孙老板说,在床边坐下,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老夫这辈子,最讲究恩怨分明。你救老夫一命,老夫还你一命,这是规矩。"

"你是反噬体,没错。但你救了老夫和老夫的护卫,这份恩情,必须还。"

方寒沉默了片刻:"你想让我做什么?"

"聪明,"孙老板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老夫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护送一批货,"孙老板说,"从云河镇到苍龙城,三千里路,沿途有山贼、妖兽、还有别的商会的人在盯着。这趟生意,很危险。"

"老夫的护卫队长在那场狼袭中受了重伤,肋骨断了五根,短时间内恢复不了。"

"所以,老夫需要一个能打的人。"

"而你,"孙老板看着方寒,眼神锐利,像鹰,"虽然是反噬体,但老夫看得出来,你能控制。"

"你不会随便吞噬无辜。刚才那场战斗,你明明可以吞噬老夫的护卫,但你没有。这说明,你有底线。"

"有底线的人,可以合作。"

方寒愣了一下。

这个老板,看得很准。

"我答应你,"方寒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给我一套淬体功法,"方寒说,"我需要变强。"

孙老板沉默了片刻,点头:"可以。老夫这里正好有一套《铁骨淬体诀》,虽然只是黄级下品,但对你现在的境界来说够用了。"

他顿了顿,又说:"另外,老夫再给你三颗回灵丹,算是酬劳的一部分。这东西能快速恢复灵力,关键时刻能救命。虽然你不修灵力,但这丹药对恢复气血也有奇效。"

"成交。"

方寒接过汤药,一口喝干。

汤药很苦,苦得舌头发麻,但他面不改色。

比起反噬体暴走的痛苦,这点苦算什么。

孙老板看着方寒,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对了,还没问你名字。"

"方寒。"

"好名字,"孙老板说,笑容更深了,"老夫姓孙,名其德。云河镇云商会的会长。"

"方小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只要你能控制住反噬体,老夫不介意和你做朋友。"

"在老夫眼里,能赚钱的,都是好人。能帮老夫赚钱的,更是贵人。"

方寒看着孙其德,心中有些复杂。

这个老板,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不厌恶他,不畏惧他,甚至愿意和他合作。

只因为——利益。

纯粹的利益关系。

方寒突然笑了。

这样也好。

至少,不用伪装,不用隐藏。

"孙老板,"方寒说,"你的货,我会护送到苍龙城。"

"那老夫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孙其德笑道,站起身,"养好伤,十天后出发。"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对了,你那套拳法,叫什么名字?"

方寒愣了一下:"拙拳。"

"拙拳..."孙其德咀嚼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思索,"好名字。大巧若拙,返璞归真。"

"方小兄弟,你会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老夫看人,从不看错。"

说完,他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方寒一个人。

方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雕着花纹,很精致。

十天后,出发去苍龙城。

三千里路,未知的危险。

但他不怕。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战斗,不停的战斗。

只有在战斗中,他才能变强。

只有变强,才能报仇。

只有报仇,才能给父母上坟。

方寒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回想拙拳谱的内容。

"拙守式,以守为攻,承万击,淤灵气..."

"拙进式,以拙破巧,轰混沌,碎护体..."

"拙极式..."

想到第三式,方寒突然睁开眼睛。

母亲说过,第三式千万不要轻易使用。

为什么?

因为那一式,会让反噬体彻底失控,会化身灵气黑洞,会吞噬一切,包括自己。

但他总有一天会用到。

因为总有一天,他会遇到不用第三式就无法战胜的敌人。

那时候...

方寒握紧拳头,拳头上还包着纱布。

那时候,就算变成怪物,他也要赢。

---

第二天,孙其德履行承诺,送来了《铁骨淬体诀》。

那是一本薄薄的册子,纸张发黄,边角磨损,显然被很多人翻阅过。封面上用毛笔写着"铁骨淬体诀"五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

方寒接过册子,打开第一页,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

"铁骨淬体诀,黄级下品。以气血淬骨,以痛苦铸体。凡人之躯,亦可刚如铁石。"

"第一层:淬四肢骨。"

"第二层:淬脊椎骨。"

"第三层:淬头骨。"

"三层大成,可抗刀剑,可挡箭矢,可与炼气境修士硬碰。"

方寒仔细读着功法,眼睛越来越亮,像看到了宝藏。

这套功法,正适合他。

反噬体吸收的灵气无法储存,会淤积在体内,造成剧痛,像无数刀子在切割。但《铁骨淬体诀》恰好可以把这些淤积的灵气导入骨骼,用来强化骨骼,让骨骼像钢铁一样坚硬。

痛苦,变成了资源。

诅咒,变成了机会。

天道给他的诅咒,他要变成力量。

方寒盘腿坐在床上,按照功法的要求,开始运转气血。

一开始很难。

气血在体内乱窜,像无头苍蝇,找不到路径。方寒强行引导,把气血导向右臂的骨骼,一点一点,像开渠引水。

气血刚一接触骨骼——

疼!

那种疼,像有人拿锉刀在磨骨头,一下一下,缓慢而持续,磨得骨头发热。骨骼在气血的冲刷下,表面的杂质被剥离,像打磨生铁,骨髓在沸腾,像开水。

方寒咬牙,额头青筋暴起,像蚯蚓,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被子上。

但他没有停。

因为他早就习惯了疼。

反噬体暴走的疼,比这痛苦百倍。那种疼,是灵魂被撕裂的疼,是意识被吞噬的疼,是生不如死的疼。相比之下,淬体的疼,不过是皮肉之苦。

方寒一遍又一遍地运转气血。

右臂的骨头在气血的淬炼下,开始变得坚硬。原本因为常年营养不良而略显单薄的骨骼,渐渐变得粗壮,骨质密度增加,杂质被排出,骨骼表面泛起淡淡的金属光泽,像包了一层银。

一个时辰后,方寒睁开眼睛。

他抬起右手,握拳,拳头握得很紧,骨节发白,然后猛地砸向床边的木柱。

砰!

木柱上出现一个深深的拳印,深达半寸,裂纹像蜘蛛网一样蔓延,木屑飞溅。

但方寒的拳头完好无损,连皮都没破,只有淡淡的红印。

成了!

方寒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像小孩得到了糖果。

第一层,右臂骨淬炼成功。

还有左臂、双腿,然后是脊椎、头骨...

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把全身骨骼都淬炼成铁骨!

到那时,他就能和筑基境修士硬碰!

到那时,他就能去找愁人报仇!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现在还太弱,敌人都是筑基境,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

但总有一天,他会变强。

强到能踏平青云宗。

强到能问天。

接下来的九天,方寒把全部时间用在淬体上。

每天早上,他会去孙府的后院练拳。那是一片空地,堆着一些木桩和沙袋,是孙府护卫平时练武的地方。木桩有十几根,粗细不一,沙袋挂在树上,随风摇晃。

方寒对着木桩练拙守式。

一拳,两拳,三拳...

每一拳都全力以赴,拳头砸在木桩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咚咚咚,像擂鼓。木桩在颤抖,木屑纷飞,像雪花。

拙守式看起来简单,只是最基础的直拳,没有花哨的动作。但要打好却很难。

要力道集中,像钻头一样集中在一点;要劲力透彻,要穿透表面,打到内部;要拳意贯穿,要有杀意,有决心。

父亲教过他猎户拳,那是猎户在山林中总结出的实战拳法,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求一击制敌。而拙守式和猎户拳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最简单的方式,释放最大的力量。

方寒一拳一拳地打,脑海中回响着父亲的话——

"打拳不是打花架子,是打命。"

"你打出的每一拳,都要想着——这一拳,能不能杀敌?"

"能,就够了。不能,就继续练,练到能为止。"

方寒打到双手鲜血淋漓,皮肤破裂,露出血肉,打到指关节肿胀,像馒头,打到胳膊抬不起来,像灌了铅。

然后回房,运转《铁骨淬体诀》,用气血修复伤势,同时淬炼骨骼。

一次次破坏,一次次修复。

骨骼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坚硬。

到了第五天,方寒已经可以一拳打断木桩。木桩断成两截,断面平整。

到了第七天,沙袋被他打爆,沙子洒了一地,像下雨。

到了第九天,孙府的护卫们都不敢靠近后院,因为方寒打拳时,拳风凌厉,空气都在爆鸣,啪啪作响。

而此时,方寒的双臂骨骼已经完全淬炼成功。

他脱下衣服,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身体。

手臂的肌肉虽然没有明显增大,但线条变得更加紧实,像钢丝,皮肤下隐约可见骨骼的轮廓。那骨骼,泛着淡淡的金属色泽,像是包裹在血肉下的钢铁,像穿着内甲。

方寒握拳,拳头上传来坚硬的触感。

他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九天前的他。

现在的他,可以和炼气境中期的修士正面硬碰。

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在这个吃人世界活下去的资本。

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他现在要做的,是变得更强。

所以,还要变得更强。

更强,更强,更强!

方寒的眼中,燃烧着执念的火焰。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抹光洒在方寒脸上。

那光芒中,有血色,也有希望。

明天,他就要出发了。

出发去苍龙城。

三千里路,未知的危险。

但他准备好了。

(第4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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