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夜应了一声，又下一子，攻势更厉，“外面那些闲言碎语，不必放在心上。”
苏婉心中猛地一颤，棋子险些拿不稳。他主动提起流言！她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依旧看着棋盘，面色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是……妾身明白。”她低下头，声音干涩。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个，是安抚？还是试探？
“本王既当众承认了你和孩子的身份，便会护你们周全。”萧夜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但王府并非铜墙铁壁，你自己也需谨慎，安分待在殿中，勿信外人，勿惹是非。”
这话，既是承诺，也是警告。承诺庇护，警告她不要试图挑战他的权威或与外界（幽影卫）过多联系。
苏婉捏紧了棋子，指尖冰凉。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他将她看得死死的。
“妾身……谨记王爷教诲。”她低声应道，落下一子，却因心神恍惚，位置差了几分。
萧夜看了一眼那步错棋，并未立刻吃掉，反而抬眸，目光终于再次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深沉的审视：“那日你说……报仇？”
苏婉身体骤然僵住，心脏几乎停跳！他果然没有忘记那日她情急之下的失言！
她脸色瞬间苍白，嘴唇翕动，却不知该如何解释。重生之事，太过荒诞，说出来谁会相信？只怕会立刻被他当作失心疯处置！
看着她瞬间防备惊恐、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模样，萧夜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他没有继续逼问，只是淡淡道：“沈澈与苏瑶之事，本王已知晓。”
苏婉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知道了多少？
“你既已是本王的人，你的仇怨，本王自会替你清算。”萧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但如何清算，何时清算，需由本王定夺。你……不可擅自行动。”
他这是在剥夺她复仇的主动权？还是……在以他的方式，将她纳入羽翼之下，承诺为她遮风挡雨？
苏婉心乱如麻，完全看不懂他。恨意、依赖、恐惧、疑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就在这时，萧夜忽然落下一子，精准地截断了她最后一条生路。
“你输了。”他淡淡道。
苏婉怔怔地看着棋盘，果然，白子已回天乏术。她从一开始就心神不宁，败局早已注定。
“王爷棋艺高超，妾身……输得心服口服。”她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
萧夜看着眼前女子低眉顺眼、却难掩僵硬的模样，想起朝堂上她据理力争的凄厉，想起她持簪欲自戕的决绝，与此刻的顺从形成鲜明对比。
他忽然伸出手，越过棋盘，指尖碰触到她放在膝上、紧紧攥起的手。
苏婉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一颤，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更快地握住。
他的手心温热而干燥，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牢牢包裹住她冰凉颤抖的手指。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记住本王的话。”他凝视着她骤然抬起的、写满惊慌的眼眸，声音低沉缓漫，却字字清晰，“安分待着。你的仇，本王会报。你……和孩子，本王会护。”
说完，他松开手，站起身，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触碰从未发生过。
“棋具不错，明日让人再送一副新的过来。”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玄色的衣袍拂过门槛，消失在廊外光影中。
苏婉独自坐在棋盘前，久久未动。被他握过的手依旧残留着温热的触感，与他冰冷的话语形成诡异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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