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依旧阴沉，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苏婉用过早膳，正欲吩咐云雀按计划行事，殿外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隐约夹杂着女子尖利的嗓音和秦管事冷静却不容置疑的阻拦声。
“……秦管事！你莫要拦我！我是奉了老爷的命，前来告诉大小姐……哦不，是苏侧妃，苏府要清点她院中旧物，登记造册，归入公中库房！这是苏家的家事，难不成王府也要插手吗？！”是柳姨娘的声音，拔高了调门，带着刻意张扬的泼辣。
苏婉眸光一冷。柳姨娘果然按捺不住，竟敢直接闹到王府来了！是端王给了她底气？
她起身，缓步走到殿门处，并未立刻出去，只隔着门缝冷眼旁观。
只见柳姨娘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苏府婆子，正与秦管事及两名王府侍卫在幽兰殿外的回廊下对峙。柳姨娘今日打扮得格外光鲜，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秦管事面色沉静，身形纹丝不动，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势：“柳姨娘，此处是摄政王府，并非苏府后宅。苏侧妃既已入王府，一应事务自有王府规矩。您这般带人擅闯，于礼不合。”
“什么擅闯！我是来办正事的！”柳姨娘声音更尖，“苏侧妃的嫁妆还留在苏府，如今她既已出嫁，那些东西自然该清点归库！难不成王府还想霸占我们苏家的东西不成？还是说……苏侧妃自己心里有鬼，不敢让人清点？！”
她这话已是极其无礼，不仅暗指苏婉私藏，更是将王府也拖下了水。
周围的仆从虽不敢靠近，却都竖着耳朵听着，目光闪烁。
苏婉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躲。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示意云雀打开殿门。
“吱呀”一声，殿门开启。苏婉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未施粉黛，脸色苍白却眼神冰冷地出现在门口。
喧哗声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柳姨娘见到她，眼底闪过一丝嫉恨和得意，随即又挤出虚伪的关切：“哎哟，婉儿……不，苏侧妃，您可算出来了！您瞧瞧这事闹的，姨娘我也是奉了老爷的命，不得已而为之啊！您那院里的东西，总不能一直那么放着吧？这知道的说是您念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苏家不懂规矩呢！”
苏婉目光平静地扫过她和她身后那些眼生的婆子，最后落在秦管事身上，微微颔首：“有劳管事费心。”
这才看向柳姨娘，声音清冷无波：“姨娘今日好大的阵仗。不知父亲病体如何了？竟还有心力操心我院中几件旧物？”
柳姨娘被她这冷静的态度噎了一下，强笑道：“老爷自是挂念你的，这才吩咐我……”
“父亲若真挂念，”苏婉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便该知道，我母亲留下的嫁妆，自有章程。其中是否有御赐之物，是否已报备内务府，父亲当年应是知晓的。姨娘如今这般迫不及待地带人要闯库清点，甚至不惜闹到王府门前，究竟是父亲的意思，还是……姨娘自作主张，或是受了什么人的撺掇？”
她句句不提端王，却字字戳中柳姨娘心虚之处，更将“御赐之物”和“内务府”再次抬了出来，警告意味十足。
柳姨娘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苏婉如此牙尖嘴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撕破脸。她恼羞成怒：“你！你少拿这些话唬人！什么御赐之物？谁看见了？报备内务府？凭证呢？我看就是你不想交出嫁妆，编出来的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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