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563924" ["articleid"]=> string(7) "6105360"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4章" ["content"]=> string(3863) "
鸡叫头遍时,沈念已经醒了。窗外的天还浸在墨色里,只有几颗残星挂在檐角,像被冻住的冰粒。她摸黑套上棉袄,指尖触到袖口磨破的毛边,想起小慈昨天补衣裳时,特意在袖口缝了圈灰布,针脚密得像撒了把芝麻。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寒气瞬间裹了过来,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院角的水井在夜色里像只睁着的眼,井绳在辘轳上缠了两圈,末端的铁钩闪着冷光。她抄起扁担,铁钩“当啷”撞在桶沿上,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清亮。
挑水的路要穿过半片菜园。露水把菜叶打得沉甸甸的,踩上去能听见“噗嗤”的轻响,沾湿的裤脚很快就泛起凉意。沈念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扁担在肩上颠得生疼——以前这活都是王老五干,他虽然懒,挑水时倒还有把子力气,只是这阵子他总往镇上跑,家里的水缸三天没满过了。
井台边已经站着个人影,借着星光能看出是陈砚之。他正把最后一桶水倒进旁边的石槽里,听见脚步声回头笑了笑:“醒得挺早。”
“你更早。”沈念把水桶往井边放,铁桶碰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陈砚之擦了把额头的汗,热气在他鼻尖凝成白汽:“昨天看你家水缸见底了,想着你挑不动。”他说着接过沈念手里的扁担,“我来吧。”
“不用,”沈念往后退了半步,把扁担往肩上送了送,“我能行。”
她踩上井台,弯腰把水桶往井里放。井绳在掌心溜得飞快,冰凉的绳子磨得掌心发麻。水桶在井里晃了晃,“咚”地沉下去,溅起的水花顺着井壁爬上来,打湿了她的裤脚。往上拉时才知道难,手臂刚使上劲,肩膀就像被撕开似的疼,水桶在半空中晃悠着,水洒出来,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还是我来。”陈砚之不由分说接过井绳,手腕轻轻一抖,水桶就稳稳地升了上来,满满当当的,没洒出半滴。他把水倒进沈念的水桶里,又迅速打了第二桶,扁担一挑,两大桶水在他肩上稳得像长在了那里。
“你这肩膀还嫩,别硬扛。”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跟着我走,看脚底下的石缝,踩着走不打滑。”
沈念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肩膀随着脚步微微晃动,扁担压出的弧度像座稳稳的桥。月光透过树枝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覆住她的影子,像给她披了件暖和的衣裳。
路过李婶家的篱笆时,里面传来猪哼哼的声音,夹杂着李婶的骂声:“死东西,再拱猪圈我宰了你!”沈念忍不住笑了,陈砚之也回过头,眼里的光比星光还亮些。
“以前我爹教我挑水,总说‘心要沉,肩要活’。”他忽然开口,声音在清晨的雾里散得很慢,“他说挑水和做人一样,急不得,得顺着劲来。”
沈念想起小时候看爹挑水,扁担在他肩上像条听话的蛇,水桶晃悠着却不洒一滴水。那时候她总追在后面要帮忙,爹就把她架在脖子上,说“等你能挑动半桶水,就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可惜还没等她学会挑水,爹就没了。
“我爹也教过我,”她轻声说,“他说井里的水最懂人心,你对它好,它就给你甜水喝。”
陈砚之挑着水,脚步没停:“那是,去年大旱的时候,全村就这口井没干。”
到了院门口,陈砚之把水倒进缸里,“哗啦啦”的声音在空院里格外清晰。沈念要去倒水瓢,被他拦住:“缸底的水沉,你别碰,我来清。”他挽起袖子,伸手进缸里捞起沉淀的泥沙,指尖在冷水里浸得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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