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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把最后一个土豆埋进灶膛的余烬里,拍了拍手上的灰。虎口的烫伤涂了蜂蜜,果然不那么灼痛了,只是那片淡红的印记像朵难看的花,总在抬手时晃进眼里。
王老五还在炕上打鼾,口水顺着嘴角流进枕头。沈念收拾完厨房,踮着脚走到院门口,刚想把陈砚之送的土豆篮子还回去,就看见巷口闪过个熟悉的身影——是李四媳妇,正挎着篮子往村西头走,嘴里还跟邻居念叨着:“……王老五家的那口子,昨天又被打了吧?我瞅见她眼角青了一块,遮遮掩掩的……”
沈念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处的淤青其实早就消了,是前阵子王老五输了钱打的,她当时用灶灰抹了两天才敢出门。原来,她自以为藏得很好的伤痕,早就在村里人的眼睛里转了个遍。
她赶紧缩回手,转身回了屋,把竹篮往门后一塞,像藏起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晌午时分,王老五醒了,宿醉让他头疼欲裂,没顾上找沈念的茬,只骂骂咧咧地要水喝。沈念端水给他时,他忽然盯着她的手:“你手上咋了?”
沈念慌忙把手背到身后:“没、没事,被灶火燎了下。”
“废物。”王老五啐了一口,没再追问,接过水一饮而尽,又倒头睡了。
沈念松了口气,退到厨房,看着灶膛里渐渐熄灭的火,忽然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些年,她藏过被打肿的脸,藏过磨出血的脚,藏过无数次忍不住的眼泪,像只受惊的兔子,把所有伤口都舔干净了才敢露出点动静。
正愣神时,院墙外传来陈砚之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跟谁说话。沈念凑到门缝边看,见他正站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跟个穿蓝布衫的男人说话,手里还拿着个小木箱。
“……就是她,虎口烫了,你给的药膏我没敢直接送,怕她男人看见……”陈砚之的声音飘过来,带着点犹豫,“要不你帮我递过去?就说是你家多余的。”
那男人笑了笑:“你这心思,还怕人知道?”
“别瞎说。”陈砚之的声音沉了沉,“她不容易,别再添乱了。”
沈念的心跳得厉害,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水缸,发出“咚”的一声。墙外的说话声停了,过了会儿,脚步声渐渐远了。
她靠在水缸上,手还在抖。原来他不仅送了蜂蜜,还在惦记着她的烫伤。这个认知像灶膛里的火星,忽明忽暗地燎着她的心。
傍晚,王老五又揣着仅剩的铜板出门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去赌。沈念坐在灶门前烧火,听见院门口有轻轻的叩门声。她屏住呼吸,没敢应声。
叩门声停了,过了会儿,又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沈念等了许久,才敢开门。门槛边放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一看,是支装在瓷瓶里的烫伤膏,瓶身上贴着张纸条,字迹是陈砚之的,一笔一划很工整:“睡前涂,别沾水。”
她捏着瓷瓶,指尖冰凉,心里却烫得厉害。
回到厨房,她借着灶火的光,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一股清凉的草药味漫出来。她沾了点药膏,轻轻涂在虎口的伤痕上,凉意瞬间驱散了残余的灼痛。
这时,灶膛里的土豆“啪”地裂开了,焦香混着热气涌出来。沈念拿出土豆,剥开焦黑的皮,金黄的瓤冒着热气。她忽然想起陈砚之送土豆时的样子,他站在墙外,阳光落在他的蓝布衫上,像层淡淡的光晕。
她把土豆掰成两半,一半放进碗里,另一半用布包好,悄悄放在了院墙外的老槐树下。那是陈砚之回家的必经之路。
做完这一切,她摸了摸虎口的伤痕,那里涂了药膏,凉丝丝的。或许,有些伤痕不用藏得那么深。或许,真的会有个人,愿意蹲下来,看看那些藏在袖口、躲在灶火后的疼。
夜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灯芯晃了晃。沈念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觉得,这漫漫长夜,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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