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563689" ["articleid"]=> string(7) "6105344" ["chaptername"]=> string(7) "第4章" ["content"]=> string(16271) "
夕阳的余晖将苏念禾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背着空了一半的竹筐,踩着落日的光辉,一步步走回那个让她窒息的家。
与离开时的沉重心情不同,此刻的她,心中充满了笃定和希望。
今天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救下陆承安,不仅是为自己铺路,更是出于医者本能。而陆承洲最后的那个眼神,深邃、探究,还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这让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棋,走对了。
刚踏进院门,一股压抑的气氛就迎面扑来。
堂屋里,苏大山一家四口齐刷刷地坐在那,虽然个个脸色依旧蜡黄,但眼神却都像刀子一样,齐齐射向她。
刘桂兰一拍桌子,率先发难:“死丫头!还知道回来!打个猪草打到天黑,你是想把家里的猪都饿死吗?一下午跑哪野去了?”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刻薄的劲头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苏念禾放下背筐,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她平静地迎上刘桂兰的目光,淡淡地开口:“我回来的时候,路过村口,看到陆家的安安被锈钉子扎了脚,就去帮了个忙。”
“陆家?”
听到这个姓氏,苏大山和刘桂兰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苏大山,他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陆家,那可是村里谁都想巴结的人家。
“陆家的哪个安安?”他追问道。
“就是陆承洲的亲弟弟,陆承安。”苏念禾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什么?你给陆承洲的弟弟治了伤?”刘桂兰的调门瞬间拔高,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就你?你还会治伤?别是把人给治出毛病来,回头陆家找上门算账!”
“我只是用了些我妈书上看来的土法子,帮忙把钉子拔了,又上了点止血的草药。”苏念禾轻描淡写地解释,“陆大哥也在场,他还谢过我了。”
“陆……陆承洲也在?”苏大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
这下,一家四口的脸色都变了。如果陆承洲也在场,还道了谢,那就说明苏念禾不但没闯祸,反而是帮了陆家一个大忙。
刘桂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骂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总不能指着苏念禾的鼻子骂她不该救陆承洲的弟弟。
“你……你少拿陆家来压我!”她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色厉内荏的话,“救了人又怎么样?你自己的本分都忘了!我告诉你苏念禾,别以为巴结上陆家就能怎么着,你和李老四的婚事是定了的!这两天李家已经来催过好几次了,等你叔他们身体好利索了,就赶紧把事办了!”
“知道了,婶。”苏念禾垂下眼帘,顺从地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回了柴房。
看着她逆来顺受的背影,刘桂兰这才觉得心里的气顺了一些。在她看来,苏念禾就算有点小聪明,也终究是个翻不出浪花的丫头片子。
而苏大山则陷入了沉思。他摸着下巴,三角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苏念禾竟然能和陆家搭上线,这或许……是个机会?如果能借着这个由头和陆家拉上关系,以后宝强在镇上工厂里,说不定也能得到些照拂。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和虚无缥缈的好处比起来,那三百块实打实的彩礼才是最重要的。
他朝苏念禾的背影冷哼一声,心里打定主意,必须尽快把她嫁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回到昏暗的柴房,苏念禾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靠在门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紧接着,她闭上眼睛,心念一动。
眼前的景象再次切换,窗明几净的现代化超市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强的底气。
她没有立刻去拿东西,而是仔细地“观察”起这个空间。她发现,这个空间似乎并不是一个能让她肉身进入的地方,更像一个与她精神绑定的巨大仓库。她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并且通过意念,将任何东西取出来。
她尝试着想取出一箱矿泉水。
- 念头刚起,她就感觉到一股轻微的疲惫感袭来,而那箱水并没有出现。
她又换了个目标,只想取出一瓶。
这一次,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一瓶冰凉的矿泉水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苏念禾明白了。从这个空间里拿东西,是需要消耗她的精神力的。物品越重、越大,消耗就越大。
接着,她又看向货架。她清楚地记得,昨天她拿走了一袋吐司和一瓶水。今天,那个位置是空的。
这说明,超市里的东西,拿一件少一件,并不会自动补货。
这个发现让苏念禾的心头一紧,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个超市就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全部家当,每一样东西都是不可再生的。她必须更加谨慎、更加有计划地使用这些物资。
她一边喝着水补充体力,一边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今天救下陆承安,只是敲门砖。陆承洲的探究和好奇,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她必须趁热打铁,加深他对自己的印象,并且让他更直观地了解到自己的处境。
她答应过,明天会去给陆承安换药。
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打定主意,苏念禾从超市的生鲜区,取了四个鸡蛋。鸡蛋不大,用精神力取出来并不费劲。然后,她又找了些稻草,小心地将鸡蛋包裹起来,放进自己的竹筐里。
第二天一早,苏念禾故意等到苏大山和刘桂兰都下地去了,才跟装病的苏宝强兄弟俩打了个招呼,说要去给陆承安换药,然后提着那小包鸡蛋,径直往陆家走去。
陆家住在村东头,是一个干净整洁的砖瓦房院落,和村里大部分的土坯房比起来,显得格外气派。
苏念禾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扫地。正是陆承洲的奶奶,周玉兰。
“是念禾丫头吧?”周玉兰看到她,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快进来快进来!我正念叨着你呢!”
“陆奶奶。”苏念禾礼貌地喊了一声,将手里的鸡蛋递了过去,“我来看看安安的伤。这是我自己攒下的几个鸡蛋,给安安补补身子。”
“哎哟,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周玉兰嘴上埋怨着,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她接过鸡蛋,拉着苏念禾的手就往屋里走,“你可是我们家安安的救命恩人!快,屋里坐!”
进了屋,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传来。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桌椅板凳都擦得发亮。
陆承安正坐在炕上玩,看到苏念禾,立刻高兴地喊:“念禾姐!”
他的脚上还包着布,但精神头十足,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我看看伤口。”苏念禾笑着走过去,温柔地解开他脚上的布条。
当伤口暴露出来时,旁边的周玉兰忍不住“呀”了一声。
只见那原本又深又狰狞的伤口,此刻竟然已经收了口,周围没有一丝红肿,只有淡淡的粉色嫩肉正在愈合。
“这……这也太神了!”周玉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那药粉,真是灵丹妙药啊!”
苏念禾心中暗笑,这可是强效抗生素的功劳,能不神吗?
她嘴上却谦虚道:“是安安底子好,恢复得快。我再给他换点药,过两天就能下地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祖传药粉”的纸包,假装给陆承安换药,实则再次用精神力从空间里取了一点抗生素粉末,悄悄撒了上去。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一挑,陆承洲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今天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清隽。他的目光落在苏念禾身上,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陆大哥。”苏念禾站起身,不卑不亢地打了声招呼。
“来了。”陆承洲点点头,走到炕边,亲自查看了一下弟弟的伤口。当看到那恢复神速的伤口时,他眼中的探究之色更浓了。
他不动声色地问:“你这药,是你父亲留下的?”
苏念禾心里一咯噔,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她摇摇头,轻声说:“不是。是我外婆家传下来的方子,我妈教给我的。她说女孩子家,懂点医理,总能护着自己和家人。”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将一切都推给了过世的母亲和外婆,死无对证。
陆承洲没再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听安安说,你想让你弟弟苏念安,继续读书?”
“嗯。”提到弟弟,苏念禾的眼神立刻变得柔软而坚定,“我爸妈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姐弟俩都能有出息。念安读书很用功,我想让他考大学。”
“供一个高中生不容易。”陆承洲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你叔叔婶婶,他们同意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尖刀,直直地插向苏念禾最艰难的处境。
苏念禾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下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黯然:“我会……努力说服他们的。”
这一句“努力说服”,包含了多少心酸和无奈,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周玉兰叹了口气,心疼地拉过苏念禾的手:“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她对苏大山一家的作为早有耳闻,此刻更是心生怜悯。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苏念禾见好就收,她重新帮陆承安包扎好伤口,便站起身告辞:“陆奶奶,陆大哥,安安的伤没什么大碍了,我就先回去了。”
“吃了午饭再走!”周玉兰热情地挽留。
“不了,家里还有活。”苏念禾婉拒了。
陆承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送你。”
这一次,苏念禾没有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陆家小院。初秋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村里的小路上,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并不尴尬。
苏念禾能感觉到,身边男人沉稳的呼吸和强大的气场,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就在他们走到村口的一处拐角时,一声尖酸刻薄的叫骂声,猛地从前面传来!
“苏念禾!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拿了我们家的彩礼钱,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给我站住!”
苏念禾的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只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穿着花布衫、吊梢眼的年轻女人,正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而在女人旁边,赫然站着那个让她从记忆里就感到恶心的男人——瘸子李老四!
李老四斜着眼,一脸淫邪地上下打量着苏念禾,那目光像黏腻的毒蛇,让她浑身不适。
说话的女人,是李老四的妹妹,李翠花,也是村里有名的泼妇。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苏念禾心念电转,立刻明白了。苏大山一家见她来陆家,怕她变卦,竟然通知了李家来堵她!
“你们想干什么?”苏念禾冷冷地看着他们。
“干什么?”李翠花双手叉腰,像个斗胜的公鸡,“三百块彩礼!你叔婶都收了!你就是我们李家的人!现在居然敢背着我哥,跟野男人在外面拉拉扯扯,还要不要脸了?”
她故意把“野男人”三个字咬得极重,目光还挑衅地瞟向苏念禾身后的陆承洲。
陆承洲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一股迫人的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李老四看到陆承洲,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但一想到苏念禾的姿色和那三百块钱,胆子又壮了起来。他往前瘸了一步,嘿嘿笑道:“妹子,别害臊嘛。咱俩的事,全村都知道了。跟哥回去,哥保准好好疼你。”
他说着,竟然伸出手,想去抓苏念禾的胳膊。
苏念禾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要后退躲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抢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陆承洲!
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瞬间将李老四猥琐的身影完全隔绝。
那双在战场上淬炼过的眼睛,此刻正冰冷地盯着李家兄妹,眼神锐利如刀。
李老四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猥琐的笑容也凝固了。被陆承洲这样一看,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两条腿都开始发软。
“陆……陆干部……”李翠花也有些结巴了,但还是仗着胆子嚷嚷,“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这个女人,收了我们家的彩礼,就该嫁给我哥!你……你管不着!”
陆承洲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彩礼?我怎么听说,苏念禾同志的父亲,是为国牺牲的军人。按照政策,军烈属的婚姻,需要上报部队审查批准。你们的婚事,上报了吗?”
他这番话,完全是信口胡诌的,政策里根本没这条。但他常年身居高位,又是一身正气,说出来的话,天然就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李家兄妹俩当场就懵了。
嫁个村姑,还要上报部队?这是什么道理?
“我……我不知道啊……”李翠花的气焰瞬间就矮了半截。
“不知道?”陆承洲冷笑一声,眼神更加冰冷,“那就是违规操作。我可以立刻向公社武装部反映,让他们彻查此事。到时候,不光是你们,就连收了彩礼的苏大山一家,也跑不了干系!买卖军属,这个罪名,你们担当得起吗?”
“买卖军属”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家兄妹的心上!
他们就是乡下的无赖泼皮,哪里懂什么政策法规?一听到“罪名”两个字,腿都吓软了。
李老四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摆手:“不不不……陆干部,我们不知道……我们就是……就是看她可怜……”
“滚。”
陆承洲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们,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那声音里的威压和煞气,让李家兄妹俩肝胆俱裂。他们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连滚带爬地跑了,背影狼狈至极。
-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念禾站在陆承洲的身后,看着他宽阔可靠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这是第一次,在她陷入绝境时,有一个人,如此坚定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能靠自己。可这一刻,她忽然发现,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是这样一种安心的感觉。
陆承洲转过身,看到她微红的眼眶,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几分。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你叔叔他们,真的收了三百块钱,要把你嫁给他?”
苏念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的委屈和坚韧,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陆承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孩身上,总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倔强。
也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说,她想让弟弟去考大学。
因为在这个家里,她根本就没有任何依靠。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陆承洲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却不肯屈服的女孩,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在他心中升起。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郑重地开口问道:“苏念禾同志,你,愿意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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