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极少数夜深人静、无人监视的时刻，他才会拿出那部旧手机，反复看着沈哲偶尔发来的、关于林栀的只言片语。
林妹妹今天月考，数学好像考了年级前十！牛逼！
她好像参加了学校的物理竞赛小组，挺拼的。
今天看到她在小卖部买咖啡，黑眼圈快掉地上了，不过精神头还行。
每一条简短的信息，都像暗夜里微弱的星光，支撑着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冰冷而疲惫的日夜。他知道她在努力，在朝着他们曾经玩笑般提及的“清华”迈进。这让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忍耐和挣扎，都有了意义。
他不敢联系她，哪怕一次。他怕自己听到她的声音会失控，怕打破那脆弱的平衡，更怕父亲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后，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他只能通过沈哲这双“眼睛”，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默默地守望她的身影。
一个月后的周末，江屿因为一个紧急的数据分析任务，加班到深夜。走出公司大楼时，已是凌晨。初冬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正准备拉开车门，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马路对面，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亮着的、熟悉的灯牌。
鬼使神差地，他对司机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走走。”
司机有些犹豫，但在江屿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最终还是点头离开了。
江屿独自一人，穿过午夜空旷的街道，走进了那家便利店。店里暖气开得很足，只有一个穿着连帽衫、戴着耳机的年轻店员在值班，正低头打着游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靠窗的那个位置上。曾经，他就是在这里，手足无措地提着满袋子面包牛奶，被她撞见，狼狈不堪。
时过境迁。
他走到冷藏柜前，拿了一瓶冰水，正准备去结账，视线却猛地定格在柜台旁的那个小货架上。
那里，挂着一排各式各样的钥匙扣。其中有一个，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抱着橘子的白色小猫，猫咪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和温暖。
橘子……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总是能莫名安抚他情绪的橘子汽水味道。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密集的酸涩。
他站在原地，看了那只小猫钥匙扣很久很久。理智在告诉他，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不要留下任何可能被捕捉到的痕迹。
可是……
他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取下了那个钥匙扣，冰凉的塑料触感握在掌心，却仿佛带着某种灼人的温度。
他走到柜台前，将钥匙扣和冰水一起放在收银台上。
年轻的店员头也没抬，熟练地扫码：“一共二十八块五。”
江屿拿出钱包，抽出纸币。在店员找零的间隙，他状似无意地，将那个小猫钥匙扣，轻轻推到了店员的手边，声音低沉：
“这个，送给……下一个来买橘子汽水的客人。”
店员终于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但看着江屿那没什么表情却自带压迫感的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含糊地“嗯”了一声，随手将钥匙扣放在了收银机旁边。
江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拿起找零和那瓶冰水，转身，快步离开了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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