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哗然。
虽然早有预料，但官方消息的确认，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这意味着，江屿彻底脱离了他们的世界，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进入了另一个他们无法触及的层面。
林栀低着头，手中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块，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他不仅物理距离上远离了，连存在于同一时空的、最基本的可能性，都被剥夺了。
放学铃声响起，林栀随着人流，麻木地走出教学楼。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投射在水泥地上。
她推着自行车，走向校门。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迷失了方向。
就在她即将走出校门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她抬起头，望向马路对面。
那里，停着那辆她见过的黑色轿车。车旁，站着一个人。
是江屿。
他依旧穿着早上那身深色休闲装，身姿挺拔，正微微侧头，听着身旁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抱着文件夹的女人低声汇报着什么。他神情专注，偶尔点头，侧脸线条在夕阳下显得冷硬而成熟，周身散发着一种与校园格格不入的、属于上位者的沉稳气场。
他似乎处理完了事情，那个女人躬身离开。他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转过身，目光仿佛不经意地，越过了川流不息的马路，精准地投向了校门口，落在了……她的身上。
隔着喧嚣的车流和人群，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
这一次，林栀看得更加清晰。他的眼神很深，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隐忍，有歉意，还有一种……近乎决绝的克制。
他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
那目光，不再是清晨时那般一闪而过的疏离，而是一种绵长的、沉重的、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的凝视。
林栀也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着他，看着他站在那个与她截然不同的世界入口处，身后是象征着他身份和责任的豪车，身前是川流不息的、划分开两个阶层的马路。
咫尺，天涯。
她忽然就明白了。明白了那份疏离从何而来。那不是厌倦，不是放弃，而是他履行对父亲承诺的方式——保持距离，低调，可控。他是在用这种看似冰冷的方式，在她周围划下一个无形的保护圈。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但她倔强地没有让它掉下来，只是同样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通过这无声的对视，将她所有的理解、支持和等待，都传递过去。
江屿看到了她泛红的眼圈和那强忍泪水的倔强模样，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节泛白。他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对着她，摇了摇头。
那是一个阻止的动作。阻止她靠近，阻止她打破这艰难维持的平衡。
然后，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转过身，拉开车门，弯腰坐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启动，汇入车流，很快便消失在黄昏的街道尽头。
林栀依旧站在原地，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校服裙摆，带着初冬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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