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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江明远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询问一件早已预料到结果的事情。
江屿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姿态不卑不亢。他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声音清晰而冷静:
“父亲,我想和您谈一笔交易。”
江明远翻阅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顿,终于抬起了头。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审视着眼前这个似乎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的儿子。
“交易?”江明远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讽刺的弧度,“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交易?”
江屿迎视着父亲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掌心因为紧张而有些潮湿,但声音却稳得出奇:
“资格就是,我是您唯一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江氏未来唯一的希望。”
他顿了顿,观察着父亲的反应,继续道:“您让我历练,是为了让我成长,学会洞察人心,懂得权衡取舍。我想,我现在或许懂得了一些。”
“哦?”江明远放下文件,身体微微后靠,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做出了一个倾听的姿态,但那眼神里的审视却更加锐利,“说说看,你懂得了什么?”
“我懂得了,有些看似微小的‘不稳定因素’,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在未来引发更大的、难以控制的连锁反应。”江屿的语速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商业案例,“比如,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普通女孩,如果因为她所遭受的不公而选择鱼死网破,将一些事情公之于众……即便江家有能力压下所有负面新闻,但因此消耗的资源和声誉成本,以及可能引发的公众对继承人人品的质疑,恐怕远比现在‘妥善处理’要高昂得多。”
他没有提感情,没有提喜欢,而是用最理性、最符合父亲思维方式的“风险”与“成本”来切入。
江明远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
“论坛上的匿名帖,IP地址指向校外网吧。苏家通过教育局向学校施压。”江屿抛出沈哲查到的信息,语气依旧平静,“这些手段,并不高明,甚至有些拙劣。如果被反查出来,对苏、江两家的关系,以及苏家的声誉,并无益处。为了排除一个您认为的‘风险’,而动用这些可能带来新风险的手段,在商业逻辑上,这并非最优解。”
他顿了顿,看着父亲微微蹙起的眉头,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他抛出了自己的条件,或者说,是展示自己“成长”的成果:
“我可以向您保证,在我正式接手集团核心业务之前,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家族声誉的、过激的公开行为。我会遵守您设定的规则,完成您要求的历练,甚至……可以提前开始接触部分您认为我可以胜任的海外业务。”
这是他抛出的“利”,展示他的服从和价值。
“而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江屿的目光紧紧锁定父亲,一字一句地说道,“请不要再用任何方式,去打扰林栀和她的家人。让她平静地完成学业。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请交给我自己来处理。”
他没有要求父亲接受林栀,也没有要求交往的自由。他只是划下了一条底线——不能伤害她。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争取到的,也是最迫切的。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台灯灯罩下投射出的光晕,在空气中缓缓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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