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563629" ["articleid"]=> string(7) "610533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6章" ["content"]=> string(10047) "
身体悬空,视线所及只剩下他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微微滚动的喉结。周围所有的喧嚣、目光、窃语,仿佛都在江屿将她打横抱起的那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模糊成一片遥远的背景杂音。
林栀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清晰的感知来源于与他接触的每一寸皮肤——他揽在她肩背和膝弯的手臂坚实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来灼人的温度;他胸膛里传来的心跳,急促而沉重,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耳膜,与她自己的心跳混乱地交织在一起;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此刻却仿佛带着硝烟气息的味道,将她牢牢包裹。
她忘了挣扎,忘了羞耻,甚至忘了流泪。只是本能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像一个在暴风雨中终于找到避风港的旅人,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不容于世的庇护。
江屿抱着她,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决绝。他无视了走廊两侧越聚越多、目瞪口呆的人群,无视了可能闻讯赶来的老师,更无视了这个举动本身将会引发的、比之前任何流言都更猛烈的惊涛骇浪。他的目光平视前方,冰冷而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将所有试图探究、质疑甚至阻拦的视线,都硬生生逼退。
他在用最直接、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他的立场,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怀里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孩,牢牢护在自己的领地之内。
他没有回教室,也没有去校医务室那种会引来更多关注的地方。而是径直抱着她,穿过教学楼,走向位于校园深处、平时少有人知的旧实验楼。那里有一个废弃的天文观测台,是沈哲和他以前偶尔会逃课去抽烟的秘密据点。
一路上,偶有遇到的老师和学生,无不惊愕地停下脚步,看着曦城中学这位新晋的、身份骇人的风云人物,以这样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抱着一个女孩穿行校园。有人下意识地想上前询问,却在触及江屿那冰封般的眼神时,讪讪地退开了。
林栀闭着眼,能感觉到阳光透过眼皮的明暗变化,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被距离拉长的上课铃声。世界仿佛被割裂成两个部分——一个是他怀抱之外那个充满恶意与纷扰的现实世界;另一个,则是他怀抱之内这个短暂、脆弱,却让她前所未有安心的孤岛。
江屿抱着她,一步步走上旧实验楼布满灰尘的楼梯,推开观测台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里面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器材,但还算干净,一扇巨大的、朝向荒废操场的落地窗,将午后充沛的阳光引入,驱散了部分阴霾。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的、铺着旧帆布的仪器箱上,然后蹲下身,与她平视。
“还好吗?”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带着未平息的喘息,但里面的冰冷已经褪去,只剩下全然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栀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几缕黑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皮肤上。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狼狈得像只被雨淋透的猫。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看了很久。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苏晴雪刻薄的言语,洗手间外那些窥探的目光,以及他冲破一切,将她从那个令人窒息的境地中强行带离的绝绝身影。
心里那座因为欺骗和流言而筑起的、名为愤怒与疏离的壁垒,在这一刻,伴随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此刻这超越一切规则的守护,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的哀鸣。
“为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问的不是他为什么骗她,而是问此刻,问这个几乎等于将他自己也推向风口浪尖的、鲁莽而冲动的行为。
江屿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听着她带着哭腔的质问,心脏像是被浸泡在酸涩的溶液里,一阵阵抽紧。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拂去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一件极易破碎的珍宝。
“我不知道。”他回答,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迷茫的坦诚,“我看到你坐在那里哭……听到他们那样说你……我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她,像是要将自己的灵魂也剖开给她看:
“不能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了。”
“那些流言,那些目光,那些恶意……都是因我而起。”他的指尖停留在她的脸颊,温度灼人,“如果我的身份,我的隐瞒,给你带来了这些伤害……那么,至少让我站在你前面。”
他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才重新看向她,眼神里是破釜沉舟般的认真:
“林栀,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辩解。欺骗就是欺骗,伤害已经造成。我不敢奢求你现在就原谅我。”
“但是,”他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请你相信,从你第一次把早餐塞给我,到你在图书馆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考上清华’……你带给我的所有感觉,温暖,笨拙,还有那种毫无理由的信任和坚持……都是真的。”
“对我来说,那些是真的。”他重复着,目光灼灼,仿佛要将这句话烙印进她的心里,“你让我觉得……我这个被各种规则和期待包裹起来的、虚假的身份背后,那个真实的、也会无措、也会渴望一点点纯粹善意的江屿,是存在的,是值得被……看到的。”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终于撬开了林栀心底那扇紧闭的门。所有的委屈、愤怒、不解,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伴随着汹涌而出的泪水,决堤而下。
她不再是无声地落泪,而是像一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放任自己哭出声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江屿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默默地蹲在她面前,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胸前的衣料,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慰和陪伴。
过了许久,林栀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小声的抽噎。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鼻音浓重地问:“那……那你以后,还会骗我吗?”
江屿毫不犹豫地摇头,眼神坚定如磐石:“不会。再也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
“包括……你家的事?那些……很复杂的事情?”林栀试探着问,想起了他之前提到家族时不经意流露的冷意。
江屿沉默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头:“嗯。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
林栀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虔诚的认真和承诺,心里最后一点坚冰,也终于彻底融化。她知道自己或许还不够了解他背后那个庞大的世界,或许前方还有更多的风雨,但至少在此刻,她愿意相信眼前这个,愿意为她对抗全世界,也愿意对她袒露最真实一面的少年。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又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小声地说:
“那……那你以后,也不准再让别人那样说我。”
这近乎撒娇般的、带着点蛮横的要求,让江屿愣了一下,随即,一股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暖流,瞬间冲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眼底猛地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几乎是屏着呼吸,用力地点头:
“好。我保证。”
观测台里安静下来,只有阳光在空气中缓缓流动的声音,以及两人逐渐平复的呼吸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而亲昵的氛围,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江屿依旧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林栀也低头看着他,哭过的眼睛像被水洗过的星辰,虽然红肿,却格外清澈明亮。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极其缓慢地,抬起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林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喉结滚动,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抬起头,目光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栀,那些早餐,那些补课,还有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可以……把它们当作是只给我一个人的吗?”
他的问题问得含蓄而笨拙,但那眼神里蕴含的期待和紧张,却明明白白。
林栀的心跳骤然失控。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红晕的俊脸,看着他眼中那个小小的、有些慌乱的自己,脸颊也迅速烧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就在江屿眼底的光芒因为这一个微小的回应而骤然亮起,如同盛满了整个夏日星空的瞬间——
观测台那扇老旧铁门的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清晰的、不紧不慢的鼓掌声。
“啪、啪、啪——”
伴随着掌声,一个带着几分慵懒戏谑,却又冰冷十足的年轻男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真是感人至深啊,我亲爱的弟弟。看来你这趟‘历练’,收获颇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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