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这些被上天眷顾的家伙！你们知道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东西在眼前消散，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吗？！你们知道用尽一切办法，翻阅无数禁术，却只能抓住一缕残魂，看着她日日夜夜承受痛苦，自己却连拥抱她都做不到是什么滋味吗？！”
他的话语如同决堤的洪水，充满了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痛苦与疯狂：
“我的师妹……‘小芷’……她只是中了最普通的寒毒！就因为我医术不精！就因为我没能及时找到解药！我只能……只能看着她在我的怀里，一点点变冷……一点点消散！！”
柳如晦的竖瞳中，竟然滑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与他那邪异的气质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他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我叛出师门，投入万毒谷，修习所有被视为禁忌的邪术！我收集阴魂，炼制毒煞，不是为了害人！我只是想……只是想找到能让魂魄稳固，能让残魂重聚的方法！我想复活她！我想让她重新活过来啊！！”
他死死地盯着沈墨手中的晶体，眼中充满了病态的渴望与嫉妒：“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她就能遇到你？为什么她的灵识就能如此完整，甚至有望重塑肉身？！而我的小芷……却只剩下一缕随时可能湮灭的残魂，被我温养在这该死的骷髅里，人不人，鬼不鬼！！”
原来，他手中那枚不断渗出黑气的骷髅头骨，里面温养的不是什么邪物，而是他早已死去的师妹“小芷”的残魂！他以邪法维持着这缕残魂不灭，却也让她日夜承受着邪气侵蚀的痛苦！他所谓的炼制“九子母天鬼”，或许并非单纯为了力量，更深层的，可能是想借助吕薇宁这完美的“灵胚”，来尝试某种他设想中的、更加完善的“复活”仪式，哪怕这仪式需要牺牲另一个无辜的灵魂！
这一刻，柳如晦那令人憎恶的疯狂与邪恶之下，那血淋淋的、扭曲却真实的“可怜之处”，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他不是一个天生的恶魔，他是一个被失去挚爱的巨大痛苦所摧毁，继而走入极端，用错误的方式执着于一个不可能执念的……可怜人。他的可恨，源于他的可怜；他的疯狂，源于他的绝望。
现场一片寂静。就连石猛等人，看着状若疯魔、泪流满面的柳如晦，心中的愤怒也不由得被一种复杂的唏嘘所取代。
沈墨紧紧握着晶体，他能感受到吕薇宁传递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一种深深的怜悯与悲伤。她经历过失去兄长的痛苦，更能理解那种绝望。
凌清霜持剑的手，也微微垂下了一丝。她看着柳如晦，眼神复杂。她想起了师尊曾经感叹过的一句话：“情之一字，可度人成仙，亦可引人入魔。柳如晦……可惜了。”
柳如晦发泄般地嘶吼完之后，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一块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他脸上的疯狂渐渐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空洞。
他看了看沈墨手中散发着纯净光芒的晶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枚黑气缭绕的骷髅头骨，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痛苦与……释然？
“或许……是我错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不堪，“用无尽的罪孽和痛苦，去维系一个虚幻的泡影……小芷……她若知道，也不会原谅我的吧……”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5953747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