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563291" ["articleid"]=> string(7) "610528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43章" ["content"]=> string(3778) "
我借着酒劲,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把头埋在她馨香的颈窝里。
我闻着她身上那让我心安的味道,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和城墙上更夫那有一下没一下的梆子声。
那一刻,我什么都不想。
不想什么大唐,不想什么安禄山,也不想明天是不是就会死。
我只知道,怀里的这个女人是真的,她身上的温度是真的。
在这片已经彻底崩塌的废墟之上,她,和另一个时不时会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倔强身影,就是我在这个该死的破碗里看到的,最后的那一点点星光。
天塌了,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在扛着个王八蛋的天。
长安陷落、皇帝西狩的消息,就像一瓢滚烫的粪水,兜头浇在了雍丘城每个人的脑袋上。之前所有的坚守、所有的牺牲、所有的“为国尽忠”,都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笑话。我们成了一群爹娘都不要了的野孩子,被扔在这片已经被饿狼占领的荒原上,自生自灭。
城里的士气,在一夜之间,就从打了春药般的亢奋,跌进了挖好了的坟坑里。
之前,大家虽然饿着肚子,但心里还有个念想,觉得只要熬下去,总能等到“王师北定中原日”。现在,这个念想没了。人没了念想,就跟没了脊梁骨的狗一样,连叫唤都懒得叫唤了。
高山那样的老油条,整日把自己关在府里,据说天天都在喝闷酒。黑炭李也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除了操练,就是坐在城墙上,看着远方发呆。
而张巡,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
第四天,他把我叫了过去。
我走进那间熟悉的书房时,他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三天不见,他整个人瘦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竹竿,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像是燃烧着两团鬼火。
“梁旭,”他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得像是破了的风箱,“这盘棋,你说,该怎么走?”
地图上,代表我大唐军队的旗子已经所剩无几,而代表叛军的黑色旗帜则如同附骨之疽,遍布整个中原大地。雍丘城,就是这片黑色海洋里,一个红得刺眼、也孤单得可怜的小点。
“大帅,”我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副令人绝望的地图,“棋盘都要被人家掀了,还谈什么走法?”
他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我:“那依你之见,我们就该引颈受戮,等着令狐潮的屠刀吗?!”
“当然不。”我摇了摇头,“路,倒是有三条。”
“说!”
“第一条路,死守。”我说,“城里的粮食还能撑十天。十天之后,我们开始吃人。从流民吃起,然后是百姓,最后是我们自己。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撑到冬天,到时候大家一起冻死、饿死。这条路,叫‘忠烈’,史书上会给我们记一笔。”
张巡的脸色白了三分。
“第二条路,突围。”我继续说道,“集合城里所有能动的兵马,选一个方向,强行冲出去。最好的结果,是冲出去一两千人,然后被叛军的骑兵追上,在野地里被全歼。这条路,叫‘悲壮’,说书的先生可能会喜欢。”
他的脸色又白了三分。
“那第三条路呢?”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我看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第三条路,叫‘活命’。”
我伸出手指,在地图上雍丘城外的山区,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我们不守,也不逃。”我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我们把这座城,变成一个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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