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都尉说得有理。”我没等张巡开口，自己先站了出来，脸上还挂着笑，“这箭确实是我射光的。大丈夫敢作敢当，这事儿，我梁旭认了。”
我这么一说，连高山都愣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痛快就接了锅。
“那……依梁都尉之见，该当如何？”张巡看着我，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连他自己都不信的期望。
“还能如何？”我两手一摊，一副无赖的样子，“城里没有，就去城外要。叛军家大业大，想必是不缺这几万支箭的。咱们……去‘借’一点回来就是了。”
“借？”黑炭李都忍不住了，瓮声瓮气地说道，“梁旭，你没发烧吧？叛军的箭都长在弓上，你怎么借？拿咱们的命去换吗？”
“命当然得留着。”我笑了，“不过，除了命，咱们还得花点本钱。”
我转向张巡，躬身道：“大帅，末将请命，为全军解决箭矢之忧。但需要大帅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
“第一，从今夜起，城西那段城墙交由我全权管制，任何人不得我的命令，不得靠近。”
“第二，我需要一千个稻草人，还有几百套咱们自己兄弟换下来的破烂军服。”
“第三，”我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高山的脸，“在我‘借箭’的这几天里，请诸位同僚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在我背后听到什么动摇军心、妖言惑众的屁话，别怪我梁旭翻脸不认人。我的刀，砍得了叛军，也砍得了自己人。”
我这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离谱。
尤其是第二个，要一千个稻草人？这都火烧眉毛了，我不去想杀敌之策，反而要玩什么扎草人的把戏？
整个议事厅瞬间就炸了锅。
“胡闹！简直是胡闹！”高山拍案而起，“大帅，此人已经疯了！大战在即，他居然要浪费人力物力去做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此乃取死之道啊！”
“梁都尉，你可有把握？”张巡没有理会高山，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十成。”我吐出两个字。
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十成把握，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露半点怯。我要的就是这种“我疯但我说能行就一定行”的气势。
张巡看着我，看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他是在赌，把整个雍丘城的命运，赌在我这个疯子身上。
“好。”他最终一锤定音，“就依你说的办。城西墙段归你，稻草人天黑前送到。至于……那些屁话，”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高山，“谁再敢多说一句，不用梁都尉动手，本官，亲手斩了他！”
我领了将令，转身走出议事厅，身后是高山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目光。
当晚，一千个稻草人堆满了我的营地。我手下那两百多号狼崽子围着这堆草，面面相觑。
“都尉……”闷三儿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您是不是真疯了”的表情，“咱们……这是要跟叛军唱大戏吗？”
我看着满地的稻草和天边那轮模糊的月亮，咧嘴一笑。
唱戏？
不，老子要给阎王爷变个魔术。
接下来的两天，我梁旭在雍丘城里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整个城西的防区都被我的人戒严了。我带着那帮工匠和我手下的兵，就在城墙上干起了裁缝和扎纸人的活计。
我们把那些破烂的军服一件件地给那上千个稻草人穿上，有的还给戴上了破头盔，手里塞了根木棍当兵器。从远处看，黑压压的一片，倒真有几分人样。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听说了吗？那个梁都尉，打了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居然在城墙上扎草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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