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刺杀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而就在此时，营地的另一头，粮仓的方向，冲天的火光猛地亮了起来！
“走水啦！粮仓走水啦！”
凄厉的喊声彻底击溃了这支部队最后的心理防线。主将死了，粮仓被烧了，还不知道敌人有多少。那些喝得醉醺醺的士兵，第一个念头不是抵抗，而是逃命！
整个营地彻底炸了锅。
“走！”我低喝一声，拉起张楚楚的手腕，冲出了主帐。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们的人按照我事先的吩咐，只杀敢于抵抗的，看见逃跑的一律不管。我们要的不是全歼他们，而是制造最大的混乱，好让我们能从容脱身。
我们一路向马厩杀去，抢了最好的战马。等我们冲出谷口时，整个山谷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我们七十骑在夜色中绝尘而去，只留下身后一座燃烧的地狱。
在马上，我能感觉到被我拉在身前的张楚楚，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后怕。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了一个敌军的主将。
我们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绕了一个大圈，避免被叛军的援兵堵截。一路上我们都保持着沉默，只有急促的马蹄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奔行两日后，我们终于遥遥看到了雍丘城那残破的轮廓。
当我们这支“衣衫褴褛”的队伍带着抢来的十几车粮食出现在城门口时，整个雍丘城都疯了。
“梁都尉回来了！”
“他们抢到粮食了！”
欢呼声如同山崩海啸。那些饿得奄奄一息的百姓和士兵，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张巡亲自带着所有将领在城门口迎接我们。他看着我们这支虽然疲惫但无一伤亡的队伍，看着那十几车金贵的粮食，他那张从来都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走到我面前，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参加什么庆功宴。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帐篷里，谁也不见。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这边人活下去的屠夫。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累。
帐篷的帘子被轻轻地掀开了。
是张楚楚。
她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一身干净的素色长裙，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恢复了那个清丽不可方物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给我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肉汤。真正的肉汤，不是老鼠肉，也不是蚯蚓。
“庆功宴上，我哥特意让人杀了一头猪。”她说，“我给你留了一碗。”
我没有客气，端起来就喝。
她就在我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我。
“梁旭，”她突然开口，“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头也不抬地问。
“谢谢你……肯带上我。也谢谢你……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女人。”
我喝汤的动作停住了。我抬起头，看着她。灯光下，她的脸颊上泛着一抹动人的红晕，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里，此刻却荡漾着一层我从未见过的、水一样的波光。
我的喉咙有些发干。
“其实，”我放下碗，看着她，咧嘴一笑，“我一直都把你当女人看。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的呼吸瞬间就乱了。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拂过她光洁的脸颊。
她的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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