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下的兵虽然紧张，但没有一个乱动。这段时间，他们跟着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在刀尖上等着起舞的感觉。
终于，最前面的一座攻城塔，进入了三百步的距离。
“就是现在！”我猛地一挥手。
“放！”
城墙上，二十架经过我改良的八牛弩同时发出了骇人的怒吼。那不是弓弦响，是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嗡——！”
二十支长达丈余、枪头粗如儿臂的巨型弩箭，带着尖锐的啸声划破长空。它们的速度快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只能看到二十道黑色的闪电。
“噗！噗！噗！”
令人牙酸的穿透声接连响起。
最前面那座攻城塔厚厚的牛皮和木板，在这种恐怖的动能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纸。十几支巨弩轻而易举地就将它射了个对穿！
甚至有一支弩箭在射穿了攻城塔后余势不减，又射穿了后面一个倒霉蛋的身体，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攻城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然后，在无数叛军惊骇的目光中，轰然倒塌！
里面挤满了准备第一时间冲上城头的叛军精锐，像下饺子一样被甩了出来，非死即伤。
“万岁！”
“梁都尉威武！”
城墙上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所有守军的士气瞬间被点燃了！
“愣着干什么！”我大吼道，“第二轮准备！给老子把这些铁棺材，全都拆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成了叛军的噩梦。
我军的八牛弩，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疯狂地倾泻着死亡。一座又一座的攻城塔被凌空打爆，变成一堆燃烧的废铁。
令狐潮显然被打蒙了。他大概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雍丘城这些快要饿死的守军，从哪里搞来了这么一批“神器”。
攻城塔被废，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人海战术。但迎接他们的，是我为他们准备的另一份“大礼”。
当叛军士兵像蚂蚁一样涌到城墙下时，铺天盖地的“迷魂球”就砸了下来。一时间，城墙下烟尘滚滚，白茫茫一片，到处都是咳嗽声、咒骂声和因为睁不开眼而失足摔倒的惨叫声。
紧接着，就是“万人敌”。
由投石机抛出去的陶罐在叛军最密集的人群中炸开，猛火油四处飞溅，瞬间点燃了无数的人形火炬。那景象，比地狱还可怕。
这一仗从清晨打到傍晚，叛军扔下了数千具尸体，却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
这是雍丘保卫战开始以来，我们取得的最辉煌、最酣畅淋漓的一场大胜。
但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当晚，我一个人站在堆满了尸体的城楼上，看着远处叛军营地里星星点点的火光，心里一片冰冷。
我知道，我这些“奇技淫巧”只能赢一时，赢不了一世。我打掉他一座攻城塔，他明天就能造出两座。我的猛火油用完一罐就少一罐，可他的人，却像是永远也杀不完。
更重要的是，我们城里的粮食已经见底了。
胜利，并不能填饱肚子。
就在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提着一个食盒，悄悄地来到了我的身后。
是张楚楚。
“还在为粮食的事发愁？”她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两个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做的饼子，还有一小壶水。
“不然呢？”我接过一个饼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和土腥味瞬间充满了我的口腔。这大概是用磨碎的树皮和某种草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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