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563242" ["articleid"]=> string(7) "610528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4章" ["content"]=> string(3812) "

这天傍晚,张楚楚又来了。

她换了一身朴素的布裙,脸上蒙着面纱,身边只带了两个护卫。她不是来“视察”的,而是给我带来了一车宝贵的药材。

“城里的药铺,基本都空了。这是我哥哥动用私人关系,从一个行脚商人那里高价买来的。”她看着那些正在排队领粥、脸上有了点血色的流民,眼神复杂,“你做的,比我们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好。”

“好?”我自嘲地笑了笑,“把人当牲口一样管着,这也叫好?”

“乱世之中,能让他们像人一样排队领饭,而不是像狗一样争抢,已经是天大的功德了。”她说。

我们两人并排走在臭气熏天的流民营里。周围的流民看到我们,都下意识地低下头,让开道路。他们的眼神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依赖。

“梁旭,”她突然开口道,“外面的消息,越来越不好了。”

我心里一沉。

“说。”

“滑州失守了。我大唐的军队……在河北,全线溃败。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已经带着十万大军,渡过了黄河,正朝着我们这边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雍丘……已经是座孤城了。我们……没有援军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那双被恐惧和绝望笼著的、漂亮的眼睛。

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不偏不倚地,碾了过来。

“没有援军”,这四个字,像四把锤子,狠狠地砸在雍丘城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恐慌,就像瘟疫,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全城。

之前打了几个小胜仗积攒起来的那点士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城墙上,连巡逻的士兵都变得无精打采,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等死”的绝望。甚至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偷偷地收拾包裹,盘算着怎么从这艘注定要沉没的破船上跳下去。

张巡不得不召开了一次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

与会者,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我和黑炭李、高山,以及另外几个校尉。人不多,但整个议事厅里的气氛,压抑得像是坟墓。

“诸位,”张巡的脸色比纸还白,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了。今日请大家来,就是想听听,我雍丘城,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他话音刚落,那个叫高山的折冲都尉就第一个站了出来。

“大帅!”他一脸悲愤地说道,“如今敌众我寡,外无援兵,内无粮草。若死守孤城,无异于坐以待毙,白白断送了数千将士的性命!为今之计,只有趁着安庆绪的主力还未合围,集结城中所有精锐,从西门突围,杀出一条血路,或许还能为朝廷保留一支有生力量啊!”

他这话说得慷慨激昂,不少校尉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我知道,他说的是最理智、也是最符合一个军事将领本能的选择——保存实力,留得青山在。

但这选择的背后,是放弃城里那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一旦军队突围,这座城,立刻就会变成叛军屠刀下的地狱。

“放屁!”黑炭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那张黑脸涨得通红,“高山!你他娘的说的是人话吗?我们走了,这满城的百姓怎么办?让他们等着被叛军屠城吗?我们是兵!兵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雍丘的城墙上!”

黑炭李的话,又让另一部分主张死守的将领,连连点头。

议事厅里,瞬间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突围,一派主张死守,吵得不可开交,跟个菜市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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