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头，但知道玄鸢已经站到了身后半步的位置。她走路轻，可寒髓晶在腕上转三圈的习惯改不掉，冰棱摩擦的声音，熟得跟心跳似的。
“刚才那些人，走了多少？”他问。
“三百七十二个觉醒者，一百九十个留下。”玄鸢答，“剩下的，有的怕事没完，有的……不信你能撑住这片天。”
风烬咧嘴一笑，抬手抹了把脸上干透的血痂，随手一甩。血屑落在地上，被一阵微风吹散。
“我不需要他们信我。”他弯腰，从靴筒抽出最后一根完整的熔裔獠牙，狠狠插进岩缝，“我要他们信——这根牙能捅穿谁的喉咙。”
话音落，他猛地抬臂，掌心燃起一团金焰。火光跳动中，他将火焰拍向空中一块悬石。轰然一声，碎石炸开，露出后面早已准备好的布幡。
黑底红纹，像是用血画出来的旗。
“地心旅团，今天起立。”他声音不大，却压住了风声，“不收逃兵，不养废物，只收敢为别人挡刀的疯子。”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往前挤，有人往后退。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扛着双斧冲上来：“老子砍过七个熔裔卫，你要不要？”
风烬瞥他一眼：“你为自己砍的，还是为别人？”
“当然是为自己！老子要好处！”
“滚。”风烬挥手，“旅团不发工钱，不给封地，死了没人收尸。你要好处，去坟头烧纸吧。”
大汉愣住，周围哄笑。
又有两个穿旧战甲的年轻人并肩上前：“我们愿誓死追随团长！”
风烬冷笑：“少来这套。你们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他扫视全场：“我只问一句——有没有人，愿意替一个陌生人，挨那一刀？”
全场寂静。
几息后，角落里走出一个少年。瘦，高，矿工服破得像是被狗啃过。他一句话没说，直接摘下左臂护甲，露出一道新鲜的割伤。
“三天前，有个小孩被守卫追，我挡了一下。”他声音哑，“刀本来该劈他脑袋的。”
风烬盯着他看了很久。
这眼神他太熟了——十年前自己抡矿镐时，就是这副模样：不求活，只想让别人多喘一口气。
“名字。”风烬问。
少年摇头。
“那就叫你‘新牙’。”风烬转身，对玄鸢伸出手，“轮到你了。”
玄鸢皱眉：“你说过让我当副手，但我不是你的传声筒。”
“我知道。”风烬点头，“所以你现在站上来，不是因为我让你站，是因为你觉得这事该干。”
玄鸢沉默两秒，抬脚踏上高台。
人群哗然。
“她不信王权。”风烬大声说，“她只信真相。她要是哪天觉得我走歪了，第一个砍我的就是她。”
底下有人喊：“那你不怕？”
“怕？”风烬笑了，“我天天被人追着杀，早把‘怕’字喂狗了。但她在这儿，我就敢说——地心旅团，不搞那一套虚的。”
玄鸢冷着脸，却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火种袋，挂在腰间。
这时，小墟突然蹦出来，赤脚踩着金焰轮盘，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哎哟喂，一群泥腿子也配叫旅团？”她叉腰，语气欠揍，“老娘当年一口火烧塌三座城的时候，你们还在喝奶呢！”
众人惊愕抬头——他们看不见她，但能感觉到空气在扭曲，温度骤升。
“别装神弄鬼！”有人怒吼。
小墟嘿嘿一笑，指尖一勾，一道金蓝火焰窜出，在布幡上划出一条缠绕轨迹。冰与火交织成图腾，赫然是母焰与寒髓共鸣的纹路。
“看清楚了！”她一脚踹在风烬肩膀上（只有他感觉得到），“这家伙脑子有坑，打架不要命，但老娘选他是真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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