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烬的呼吸停了一瞬。
“你爹的名字叫风临。”黑岩低声，“他是最后一个自愿进去的‘优化者’。他说，只要能保住你，他愿意变成鬼。”
风烬的拳头缓缓攥紧，金焰从指缝溢出，灼得地面滋滋作响。他没吼，没砸东西，只是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你早知道？”他问。
“我知道。”黑岩点头，“但我没证据。以前交出来，只会被当成疯子灭口。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我能听，也能罚。”
黑岩把灵晶递上前：“这里面存着三段记忆残片，全是陆昭亲自监刑的画面。有个女人临死前喊的是你娘的名字。”
风烬没接，只盯着那枚灵晶。它表面裂了道缝，编号“H-7”隐约可见。
“你为什么保下这些？”
“因为我也是实验体。”黑岩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一道扭曲的烙印，“编号K-19。我们这批人被称作‘残次品’，炼不成怨灵，就扔进黑市等死。你爹救了我，把我塞进运尸车送出地核区。他说——‘别让这世界全是他们说话的声音’。”
风烬终于伸手，接过灵晶。
温度很低，像冰。
他站起身，战袍滑到地上都没捡。他走向残殿深处，脚步沉得像踩在骨头堆上。玄鸢弯腰拾起战袍，快步跟上。黑岩抱着空匣子，默默走在最后。
议会大殿早已坍塌，只剩一根主梁撑着穹顶。风烬走到中央，抬手一挥，金焰轰然炸开，将一块足有三人高的议会残碑从废墟里拔了出来。
“把它立起来。”
没人敢动。
“我说，把它立起来！”他吼了一声，金焰顺着地面蔓延，逼得众人后退。
石碑轰然落地，震起一片灰。风烬走上前，手指贴上粗糙的碑面。
“以前他们用这块石头刻律法，说违令者死。”他冷笑，“今天，我用它刻真相。”
金焰从他指尖喷涌而出，像刀子一样刻进石头。一个个名字浮现：H-1、H-2、H-5……直到H-7。每刻一个，碑面就震一下，像是地下有东西在回应。
玄鸢站到他身侧，袖中寒髓晶轻颤。她没说话，只是把手覆在他手腕上。一股冷流顺着经脉渗入，压住了母焰暴走的躁动。
风烬没甩开。
他继续刻。刻陆昭如何操控傀儡城主，刻议会如何用矿奴喂养怨灵阵，刻那些被抹去的姓名和哭声。字迹深而狠，像在割肉。
一个旧官僚颤巍巍上前：“殿下……揭这些……怕是动摇民心啊……”
“动摇？”风烬头也不回，“他们连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都不知道，还算什么民？”
他最后一笔落下，是个巨大的“止”字。
“从今往后，幽墟不许再有‘实验体’三个字！谁提，谁就是下一个刻上去的名字！”
广场上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开始念碑上的名字。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有的是失踪的亲人，有的是死在矿坑里的兄弟。声音从低语变成呼喊，最后汇成一片怒潮。
玄鸢望着人群，指尖轻轻抚过颈间半块寒髓晶。她没说话，但眼里有光。
风烬走下石阶，站在碑前。他抬头看了眼天——岩层缝隙透下的微光，像是某种信号。
黑岩不知何时已退到角落。他望着风烬的背影，嘴唇动了动。
“像极了你父亲……也像极了我没能救下的儿子。”
他说完，转身离去，木匣空荡荡地挂在臂弯。
风烬没留他。
他回到残殿主位，坐下。手中把玩着那枚H-7灵晶，反复摩挲那道裂痕。玄鸢走来，在他身旁落座，顺手将一枚备用獠牙插进桌缝——那是他从火海带回来的，五色流转，如今只剩金光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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