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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烬下坠时,金焰在体表炸成球形护盾,岩浆撞上来直接汽化。熔脉通道不是直的,像地壳拧出的肠子,他得一边防高温撕皮,一边用矿镐钩住岩壁拐弯。每一次借力都让左脸旧疤崩裂,血混着汗往下淌,滴到哪哪就嘶一声冒白烟。
耳边全是哭声。
不是现在的人在喊,是百年前被埋进矿道的奴隶临死前那一嗓子,卡在这条路里反复播放。有人叫娘,有人念名字,还有人用尽最后力气吼——“别信议会!”声音钻脑仁,比烧红的钉子还疼。
“疯子哥哥,闭气!”小墟突然蹿到他眼前,金焰轮盘横着转,“他们在往你肺里灌怨念!”
他立马屏息,可眼睛睁着,就看见岩层深处浮出人脸。那些面孔被压在石头里,嘴一张一合,全在重复同一句话:“点燃母碑者,必被反噬。”
“放屁。”风烬咬牙,一镐头砸向最近那张脸。
岩石碎了,人脸却笑起来,笑声顺着震动传遍整条通道。
小墟骂了句脏话,跳上他肩头:“你打不散执念,它们是靠你的情绪活的!你现在越怒,它们吃得越欢!”
风烬没回,只是把母亲的摇篮曲哼了出来。
调子歪得厉害,嗓音也被热浪烤哑,但每哼一句,脑里的杂音就弱一分。他知道这招管用——当年在矿洞里,监工拿铁钳烫他脊背,他就靠这首歌稳住没疯。
直到现在。
最后一段弯道猛地变宽,脚下失重感炸开。他知道自己到了。
落地瞬间膝盖砸进黑灰堆里,扬起一圈尘雾。视线扫过四周:六根断裂的巨柱围成环形,地面刻满倒流血纹,正中央一根石台插着半块发紫的碑——最后的母碑碎片,悬浮在离地三尺的位置,缓缓旋转。
陆昭站在碑影下。
不是人形,也不算怪物。他半边身子裹着漆黑鳞片,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蛇蜕了层皮,另一只手却干枯如柴,五指深深扎进自己胸膛,连着一条暗红色丝线直通母碑。
“你还真来送死。”陆昭开口,声音像是两块石头互相摩擦。
风烬没动,矿镐拄地,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獠牙。五根颜色各异的牙此刻全在发烫,尤其是最老的那一根,来自他杀的第一个熔裔卫队长。
“你以为玄鸢拦得住我?”他冷笑,“她连你藏在哪都不知道。”
“我知道。”风烬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你也知道,我不是为她来的。”
“哦?”陆昭扯动嘴角,“那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复活这些人?”
话音落,祭坛四角同时爆响。
岩层炸开,骨头渣子飞溅。一具具枯瘦躯体从地底往上爬,赤脚踩在血纹上,动作僵硬却整齐划一。他们穿着破烂矿服,手腕脚踝还套着铁镣,眼窝空洞,嘴里不停念叨着一段古老咒文:
“以血启门……以魂点火……献祭之子,归于幽墟……”
风烬瞳孔猛缩。
其中一个抬起头,脸上三道焦痕和他一模一样。那是三年前跟他一起流放的陈七,后来失踪在第三矿道,上报说是“意外塌方”。
“你们……”他喉咙发紧,“这些人都死了百年以上,你怎么能……”
“唤醒他们?”陆昭笑了,“因为他们从未真正死去。他们的命被抽出来织成了这条脉络,他们的恨养活了这块碑。而你——”他抬手指向风烬,“你体内的母焰,吃的也是他们的残渣。”
小墟突然尖叫:“他在共鸣!快打断仪式!”
风烬反应极快,抡起矿镐就往地面砸。
金焰顺着镐尖轰进地缝,炸出一道裂口。可下一秒,裂缝里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无数细小的黑色丝线,缠住他的手臂,往骨头里钻。
“疼吗?”陆昭轻声问,“那是他们的记忆。每一个被献祭的奴隶,都在这一刻重新死一遍。”
风烬闷哼一声,甩手挣脱,却发现那些丝线根本不止来自地面——
爬出来的怨灵们齐刷刷转向他,空洞的眼窝里燃起幽蓝火苗。他们不再念咒,而是同时开口,声音叠加成一股洪流:
“风烬……回来……陪我们……一起烧……”
他后退半步,脚跟踩到一块碎骨。
咔嚓。
声音不大,但在这一刻格外清晰。
他低头看去,是一截小孩的手骨,指甲缝里还嵌着岩核粉末——那是最低等的矿奴才挖的劣质矿,吃了会烂肺。
“你不是要重启母碑?”风烬抬头,眼神变了,“你是想让所有人都陪你下地狱。”
“聪明。”陆昭终于从胸口抽出那只手,掌心躺着一颗跳动的黑核,“我百年前就被当成废品扔进这里,看着天才一个个加冕,而我只能靠吞同类续命。现在,我要让整个幽墟变成和我一样的‘残次品’。”
母碑碎片猛然加速旋转,紫光扫过所有怨灵。
他们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作黑雾汇向碑底,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风烬感到胸口母焰剧烈震颤,像是要冲破皮肤往外逃。
“它怕了。”小墟脸色发白,“这阵法不只是召唤怨灵,是在复刻当年献祭仪式!你爸妈就是这么死的!”
风烬没说话。
他慢慢摘下腰间第一根熔裔獠牙,捏在手里,对着陆昭晃了晃。
“你说母焰吃的是怨念?”他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流下来,“那今天我就让它吃个饱。”
金焰骤然腾起,从他七窍喷出,在头顶凝成一把虚幻战斧。他举起矿镐,另一只手将獠牙狠狠插进自己肩膀,借着痛感压住体内翻江倒海的躁动。
“你搞错了。”他一步步往前走,地面因高温龟裂,“我不是来阻止你的。”
怨灵们集体抬头。
陆昭眯起眼。
风烬的声音穿过火焰,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是来当他们的光的。”
他右脚踏进血纹圈内,金焰与黑雾相撞,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小墟跳到他背后大喊:“别让他们碰你!接触即同化!”
可他已经冲了出去。
战斧劈向第一个怨灵,对方没躲,任由金焰贯穿胸膛。下一秒,那具尸体竟然笑了,腐烂的脸贴上来,嘴唇擦过风烬脸颊:
“弟弟……终于……有人来陪我们了……”
风烬猛地推开,却发现左手已被三具怨灵抓住。皮肤接触的瞬间,寒意顺着手臂窜上心脏,眼前闪过一幕陌生画面——
黑暗祭坛,两个孩子被绑在石柱上,一个哭喊挣扎,另一个安静地看着天。
那是他,和他从未见过的妹妹。
原来父母当年不是只生了他一个。
原来她是第一个失败的“地心之子”。
金焰剧烈波动,几乎熄灭。
小墟尖叫:“甩开他们!你想被拉进轮回吗?!”
风烬咬破舌尖,用剧痛逼回意识。他右手猛挥,战斧炸成火浪,逼退围上来的怨灵。可更多的尸体正从裂缝中爬出,密密麻麻,像蚂蚁搬尸。
他单膝跪地,喘着粗气,听见陆昭在笑。
“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幽墟。没有王座,没有救世主,只有无穷无尽的献祭。”
风烬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盯着那块悬浮的母碑碎片。
然后,他把手伸向第二根獠牙。
低声说:
“那就让我疯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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