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冲天而起的那一刻，风烬的脚步没有停。
他左手还贴在胸口，那里跳动的不再是血肉心脏，而是整片地心的脉搏。每一下搏动都像熔岩翻涌，顺着经络烧进四肢百骸。旧伤裂开的地方还在渗火，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不是麻木，是痛觉被更高层次的力量覆盖了。
小墟没再出声。
但她也没走。
风烬知道，她正盘踞在他灵脉深处，像一条蛰伏的金焰龙，随时准备撕碎任何质疑他王权的存在。
他迈出熔炉出口，脚踩上议会主殿残垣的瞬间，脚下碎石自动悬浮，排列成一道燃烧的阶梯。七大城邦残留的灵碑同时亮起，光芒如锁链缠绕他的身影，又像是臣服的镣铐。
没人敢拦他。
荒域方向吹来的风裹着沙砾和铁锈味，打在他脸上，像当年矿场监工甩来的鞭子。但他现在走的这条路，是用三百个日夜抡矿镐砸出来的，也是用陆昭的骨头铺成的。
高台上，七大城主跪了一地。
有老有少，有断臂的，也有满脸熔浆疤的。他们低着头，手却没闲着——有人攥紧权杖，有人指甲抠进掌心，都在等一个破绽。
风烬站在王座前，没坐。
他抬手，掌心浮起一团金焰。不暴烈，不狂躁，安静得像晨曦里的炉火。可那团火一出现，所有人膝盖都是一沉，额头几乎贴地。
这是地心母焰的本源。
不是谁都能驾驭的玩意儿。
他俯视这群曾经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声音不高：“你们觉得，一个从矿洞里爬出来的疯狗，配坐这把椅子？”
没人答话。
风烬笑了下，转身，将金焰轻轻按进王座裂缝。
轰——！
整座废墟剧烈震颤，地下传来百万残魂的共鸣嘶吼。母碑碎片在他体内共振，七根不同颜色的熔裔獠牙同时发烫，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契约。
王座裂纹被金焰填满，缓缓修复，最终化作一尊通体流淌火焰纹路的 throne。
他坐了上去。
没人再抬头。
权力这东西，有时候不需要宣告，只需要一束火、一声响、一次呼吸间的压迫感。
风烬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远方荒域。
“我抡过矿镐。”他说，“也被人拿烧红的铁钳烫过脸。那些夜里，听见同伴在睡梦里喊娘……不是因为想家，是因为疼得受不了。”
台下一片死寂。
“他们不是渣滓。”风烬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是被埋的火种！今天起，荒域所有奴隶——解放。”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猛然挥手。
金焰化作巨龙腾空而起，在半空炸成漫天光雨。与此同时，地下传来连绵不断的崩塌声——那是百万矿道中的熔脉炮阵列自毁的轰鸣。
自由的第一声雷，响了。
有城主忍不住抬头：“可三千年律法……”
“律法？”风烬冷笑，“是谁定的？”
那人哑口无言。
“是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风烬盯着他，“现在，规矩我来定。”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缓了下来：“从今往后，幽墟不分贵贱。谁敢私养奴隶，谁敢设熔脉刑场，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炼狱’。”
全场寂静。
唯有地心脉动，如鼓点般敲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玄鸢走了上来。
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银发垂肩，眉心微蹙，像是不太适应这么多人的目光。但她一步步走得稳，直到站在王座右侧。
风烬看着她。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触地。
全场哗然。
他掌心托起一枚戒指——由纯粹金焰凝成，纹路交织如藤蔓，细看竟与寒髓晶的脉络完美契合。
“我不是为了王座回来的。”他说，“但我现在坐上了，就想把最冷的霜，捧成最暖的光。”
玄鸢盯着那枚戒指，睫毛轻颤了一下。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接了过去。
戒指戴上的瞬间，她手腕上的霜纹微微发光，与风烬心口的母碑印记遥相呼应。
万籁俱寂。
连风都停了。
这时，金焰轮盘凭空浮现，小墟盘腿坐在上面，嘴里叼着一块灵晶碎片，赤足晃荡。
“啧，”她吐掉渣子，“你这疯样，还真当老娘选你是白选的？”
风烬抬头：“怎么，舍不得走？”
“少自恋。”小墟一脚踹他脑袋，“你以为老娘是为了看你穿龙袍才留到现在？我是怕你把地心玩炸了，连累我重修百年。”
她跳下来，站上他肩膀，歪头看了眼玄鸢：“喂，冰坨子，以后多管管他，别让他天天打架，搞得我能量过剩都懒得升级。”
玄鸢淡淡回了一句：“你才是火鸡。”
小墟翻白眼：“行，你们俩过日子去吧，老娘不伺候了。”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开始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金焰，钻进风烬心口。
那一瞬，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躁动感在血脉里游走——不是声音，不是影像，是一种更深层的共鸣。
她没走。
只是不再显形。
从此以后，她就是他心跳的一部分。
风烬重新坐回王座，玄鸢立于身侧，金焰王袍猎猎飞扬。
台下，七大城主再次叩首。
新王登基，奴隶解放。
幽墟的天，变了。
远处荒原上，最后一座熔脉炮轰然倒塌，激起尘烟如云。
风烬望着那片曾埋葬无数冤魂的黄沙地，低声说：
“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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