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的闹剧，如同一场十二级的飓风，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海城。
翌日清晨，海城的天还没亮透，各大媒体的服务器就已濒临崩溃。
“海城第一才女竟是代笔小偷”、“豪门惊天丑闻”、“天才画家林伯言重现天日”……
刺眼的标题，配上慕婉晴惨白昏厥、苏清涟疯癫撒泼的狼狈照片，占据了所有信息流的顶端。
洛家，再一次被死死钉在了耻辱柱上，比上一次浮光集团崩塌时，还要难堪百倍。
慕婉晴身败名裂，据说从医院醒来后就精神失常，尖叫着撕扯一切白色的东西，被紧急转入了全封闭的私人疗养院。
苏清涟当众撒泼的视频被好事者做成了各种表情包，彻底沦为整个上流圈的笑柄。
洛景和本就摇摇欲坠的商业信誉，更是雪上加霜，公司股票开盘即跌停，无数合作方连夜解约。
而亲手掀起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夜泠弦，正安坐在天穹大厦109层的指挥中心里。
她面前巨大的环形屏幕上，那些不断滚动的负面新闻和暴跌的股价曲线，在她墨色的瞳孔中倒映不出半点波澜。
她的对面，坐着焕然一新的林伯言。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合体的衣服，剃掉了颓废的胡子，头发也精心打理过。那张曾经被生活压得抬不起头的脸上，虽然依旧消瘦，但那双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和“尊严”的光。
“谢谢你。”林伯言望着夜泠弦，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真诚与感激，“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一辈子，都要烂在那个阴沟里，和画笔一起发霉。”
“你不用谢我。”
夜泠弦的视线没有离开屏幕，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一场交易。我为你提供复仇的舞台，你为我提供了扳倒慕婉晴的武器。我们各取所需，账目两清。”
她的语气冰冷得像一台正在执行指令的机器，仿佛昨晚那场搅动全城的惊天复仇，对她而言，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数据处理。
林伯言看着她，话语哽在喉间。
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巨大的、化不开的悲伤和仇恨。她做这一切，绝不只是为了“交易”这么简单。那双清冷的眼底，藏着一片比他画过的《深海之心》更沉、更暗的海。
他沉默了片刻，攥紧了手心，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夜小姐，或许……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对你的‘交易’，会有更大的帮助。”
夜泠弦终于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了他身上。
林伯言深吸了一口气，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也是从‘静思疗养院’出来的。”
轰——！
夜泠弦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高爆弹，炸得她耳中嗡鸣作响。
静思疗养院！
那个名字，是她被封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噩梦。
那个将她的人生彻底拖入地狱的起点！那个她被囚禁、被折磨、被当成玩物，最终葬身火海的人间炼狱！
她以为自己重生之后，那段记忆已经被剧作家人格用最坚固的逻辑程序牢牢封锁。她可以冷静地分析自己的创伤，甚至将之武器化。
可当这个名字，从一个活生生的、与自己有过同样经历的幸存者口中说出时，那些被压抑的痛苦、恐惧和绝望，还是像挣脱了锁链的恶鬼，疯狂地冲撞着她理智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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