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言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第二……”
夜泠弦的声音压低了些许，却变得更加锋利，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血淋淋的内心。
“一周后，在慕婉晴的个人画展上，站到聚光灯下，当着所有媒体和名流的面，亲手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的名字，你的画，你的荣耀。”
她停顿了一下，留给他喘息的时间。
“当然，后果是，你会立刻成为洛家疯狂报复的目标。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你身败名裂，甚至……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伯言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脑中一片混沌。
一边，是安逸富足的逃亡，是灵魂的彻底死亡。
一边，是充满荆棘与危险的荣耀，是灵魂的浴火重生。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瘦骨嶙峋、沾满了廉价颜料的手。
这双手，曾经能画出最璀璨的星辰。
现在，却只能在阴沟里，为窃贼描摹华服。
“你的才华，不该被埋在泥沼里任人践踏。”
夜泠弦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一股穿透一切的力量。
“星尘，就应该回到天上。”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轰然劈开了林伯言心中所有的迷茫、怯懦与不甘。
是啊。
他叫林伯言！
他不是一个影子，不是一个代笔的工具！
他是一个画家！
心中那团早已熄灭的火焰，被这短短一句话，瞬间引爆，重新燃起熊熊烈火。
他猛地抬起头，迎上夜泠弦那双仿佛能看透万物的眼睛，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灼人的光。
他没有去碰那张黑卡，而是伸出颤抖的手，将那份法律文件死死地攥在了手心里。
他做出了选择。
夜泠弦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满意的弧度。
她转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干脆利落地离开。
走出那栋破败的筒子楼，重新回到阳光下，刺目的光线让她微微眯起了眼。
口袋里的手机，在此刻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司夜珩的加密信息。
“剧本很精彩，但似乎少了一个能镇住全场的‘投资人’。”
夜泠弦的脚步顿住了。
她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以她现在的身份，就算拿出再多的铁证，洛家也能动用他们盘根错节的权势，强行将一切压下去，甚至反咬一口，将林伯言塑造成一个疯子、一个骗子。
媒体和舆论，在真正的权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但如果，她是作为“司夜珩的女人”出现的呢？
如果天穹集团的真正掌控者，亲自为她站台呢？
那整件事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那是司夜珩在用最直接、最蛮横的方式，向整个海城，乃至整个上流社会宣告——
这个女人，我罩着。
谁敢动她，就是与我为敌。
这个男人……
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递上最锋利的那把刀。
他不是在帮她，他是在享受这场“演出”，并且嫌弃她布置的舞台不够华丽，演员的冲突不够激烈，于是亲自下场，要将这场戏剧推向一个更盛大、更血腥的高潮。
他要看的，是更彻底的毁灭，是更淋漓的疯狂。
夜泠弦垂眸看着那条信息，脑中剧作家的系统飞速运转，计算着得失。
接受他的“投资”，意味着将自己更深地捆绑在他那辆疯狂的战车上，意味着要暂时让渡一部分“剧本”的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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