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口，大殿内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的人，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李世民脸上的得意再也无法掩饰，甚至端起酒杯，向萧济安遥遥示意。
丞相王道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下，悄然握紧成拳。
王若薇更是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若非身旁的侍女扶着，恐怕已经当场晕厥。
刘令似乎是豁出去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了他的指认，将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声情并茂地倾泻而出。
“五殿下他……他在云州时，便时常于夜深人静之时，召见草民入帅帐。
他说……说京城有奸臣当道，蒙蔽圣听，致使民不聊生。
他要草民替他传递密信，联系京中的忠义之士，待他回京之日，便要行清君侧之举，还……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他说得声情并茂，细节丰富，甚至连某月某日，萧济安在何处召见他，说了什么话，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宏大理想感召，却又在关键时刻幡然醒悟的无辜者，同时又将萧济安描绘成一个野心勃勃、意图颠覆社稷的阴谋家。
“殿下还许诺草民，事成之后，便封草民为万户侯，光宗耀祖！
草民……草民只是一介草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实在是……实在是迫于殿下的淫威，又贪图那不义富贵，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啊！
求陛下明察，饶草民一命啊！”
说完，他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番表演，堪称天衣无缝。
一个被皇子威逼利诱，参与了谋逆大案，事后又因为恐惧而选择告发的信使形象，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萧济安身上，只剩下怜悯或鄙夷。
在如此铁证面前，看他还能如何辩解？
天武大帝的眼中，也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他抬起了手，殿内温度仿佛都降了下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呵呵……”一直沉默的萧济安，却忽然笑了起来。
他看着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刘令，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刘令。”
“本王最后问你一次。”
“你家乡的父母，最近可还好？”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这是什么问题？他疯了吗？死到临头，居然还有心情关心一个叛徒的家人？
然而，更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还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刘令，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哭声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济安，那张布满了泪痕和污垢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无边的恐惧。
身体不受控制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你……你……”他指着萧济安，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完整的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微小的细节，没有逃过天武大帝的眼睛。他那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怎么？”李世民心中警铃大作，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立刻厉声喝道，
“萧济安，你休要在此故弄玄虚！你以为用家眷威胁人证，就能脱罪吗！父皇明鉴，他这是在恐吓证人！”
“威胁？”萧济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悲悯的神色，
“二哥，你错了。我不是在威胁他，我是在救他。”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剧变的李世民和太子朱标，而是转身对着龙椅上的天武大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父皇。”
“伪证当前，儿臣百口莫辩。”
“但儿臣，也有一位人证要带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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