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他必须马上搞清楚，这到底是皇帝自己的意思，还是顾昭的计策。如果是后者，那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他快步走到宫门口，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对车夫沉声道：“不回府，去铁佛寺。”
他需要找了凡那个秃驴问个清楚。他派去了凡的人去玉茗楼闹事，结果第二天就偃旗息鼓了。他要知道，顾昭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让了凡这条狗，怕成那个样子。
然而，他的马车刚驶出皇城，就被一队禁军拦了下来。
为首的，正是卫离。
“卫将军，这是何意？”李辅国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卫离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右相大人，陛下有口谕。”
李辅国心里“咯噔”一下，不得不从马车上下来，躬身听旨。
“陛下说，右相乃国之栋梁，近日为国事操劳，宵衣旰食，十分辛苦。特命下官，‘护送’右相回府歇息。陛下还说，朝中事务繁杂，就不劳右相费心了，安王那边，朕自有安排。”
卫离一字一顿，把“护送”两个字，咬得极重。
李辅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是软禁！
赤裸裸的软禁！
皇帝不仅看穿了他的计谋，还直接釜底抽薪，把他这个“内应”，牢牢地摁在了京城，不让他跟外界有任何接触！
他想借安王这条线，搅动风云。
可皇帝和顾昭，却先一步，剪断了他手里的线。
“老奴……遵旨。”李辅国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原本还想跟他套近乎的官员，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有惊愕，有疑惑，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疏远。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不，现在还不是输的时候。李辅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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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棋子。
只要安王那把刀还在，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就不信，顾昭那个黄口小儿，能算到所有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翰林院的方向，眼神阴冷如毒蛇。
顾昭，我们走着瞧。
潼关，中军大帐。
帐外，是连绵不绝的军营，旌旗蔽日，杀气冲天。帐内，却温暖如春，酒香四溢。
安王李璘，正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伤疤。他面前摆着一张巨大的沙盘，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代表双方兵力的小旗。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的将领，正指着沙盘，唾沫横飞地讲解着什么。
“王爷，安贼的主力，就集结在函谷关以东。咱们只要集中兵力，从正面……”
“吵死了！”李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他随手抓起案几上的一只烤羊腿，狠狠地咬了一口，满嘴流油。
“什么正面侧面，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本王亲自带兵，三天之内，就能把安禄山那肥猪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他说话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整个大帐都嗡嗡作响。帐内的几个将领，脸上都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王爷神勇，天下无敌！”
“区区叛军，在王爷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李璘很享受这种吹捧。他生来就是天潢贵胄，是太宗皇帝的后人，骨子里就流淌着高傲和霸道的血液。在他看来，天下就该是他们李家的，安禄山那种胡人杂种，也敢觊觎神器，简直是找死。
至于远在长安的那个侄儿皇帝，他更是没放在眼里。一个靠着宦官和几个文臣谋士上位的毛头小子，懂什么叫打仗？懂什么叫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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