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曾经的死寂与绝望，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坚毅，以及……一丝偶尔望向前方那道青衣背影时，才会流露出的，近乎于信仰般的虔诚。
这三日里，林漱并没有急着赶路。
她仿佛一个真正初临此世的旅人，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一种研究性的好奇。
她会驻足，观察路边一株不知名灵草的生长纹理，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她会伸手，去接引山涧中流淌而下的泉水，闭目感受其中蕴含的，最微弱的水行法则的脉动。
她甚至会抓来一只林间的妖兔，仔细研究它体内妖力的运转方式，然后又随手将它放生。
她的行为，在云裳看来，处处都透着一种……返璞归真的“道韵”。
仿佛天地万物，在她眼中，都并非表象，而是一本本可以随时翻阅，解析其本源的……书。
这种境界，云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也让她愈发地，对林漱的来历，不敢有丝毫的揣测。
她只需要知道，追随在这位“尊上”的身后，便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机缘，这就够了。
“尊上，前方再行百里，便是碎云城了。”云裳轻声提醒道。
她有些不解，以林漱那缩地成寸般的神通，百里之遥，不过是瞬息之事。为何，却要选择用这种最原始的，徒步的方式，去接近那座混乱之城？
林漱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开口道：“修行，不仅是吐纳灵气，感悟法则。更是……用眼去看，用耳去听，用脚去丈量这个世界。”
“你之前，杀心太重，执念太深，道心已然蒙尘。如今，正好借此机会，静下心来，看一看这山，这水，这红尘百态。”
“什么时候，你能从这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中，看出‘道’来，你的根基，才算是真正稳了。”
一番话，说得云裳心神剧震，如闻暮鼓晨钟。
她细细品味着林漱的话，再去看周围那平平无奇的风景时，竟真的感觉，有了一丝……截然不同的感悟。
原来，修行……还可以是这样的？
就在她心有所悟之际，前方的官道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一阵喧嚣的叫骂与打斗之声。
“站住！把东西交出来！”
“哼！区区几个劫道的毛贼，也敢打我们黑风商队的主意？找死！”
“兄弟们，并肩子上！宰了这几个不开眼的！”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支由十几辆巨大兽车组成的商队，正被一群骑着黑色妖狼，面带凶光的匪徒，团团围住。
商队的护卫，与那些匪徒，已经战成了一团。
刀光剑影，灵力激荡，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这本是碎云城外，最常见不过的……一幕。
云裳本以为，以林漱的性子，定然会视若无睹，直接绕行而过。
却不料，林漱竟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向了那片混乱的战场。
“有趣。”她轻声吐出两个字。
云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那支商队的护卫，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且修为普遍不如那些匪徒，但他们之间，却配合得极为默契，进退有据，竟是隐隐结成了一个……战阵。
凭借着战阵之威，他们硬生生地，抵挡住了数倍于己的敌人的猛攻，甚至还……隐隐占据了一丝上风。
“这是……军阵？”云裳有些诧异。
她出身将门，对军阵之道，自然不陌生。
眼前这支商队护卫所结的阵法，虽然粗陋，却隐隐带着几分……大秦神朝边军战阵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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