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们一定照办！”都明轩连连点头。
施怀仁不再多言，微微颔首，转身拄着手杖，缓步离去。他的步伐沉稳从容，与这破败惊慌的环境格格不入。
卷帘门再次落下。
铺子里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寂静。
都明轩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脸上交织着绝处逢生的狂喜和巨大的不确定：“锦锦……我们……我们有救了？施大状他……他真的肯帮我们？”
姜锦却没有丝毫轻松之感。她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眉头紧锁，心头那团疑虑的阴云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
施怀仁的出现，太及时了，太“巧合”了。他的每一句话都无懈可击，他的姿态无可挑剔，但他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和他那句“有时也看眼缘”，总让姜锦觉得，事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图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律师费？还是……另有所图？
他是否也像谭约翰一样，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
“伯父，”姜锦的声音干涩，“我们先收拾东西，等消息。这位施大状……我们还是要小心。”
都明轩脸上的喜色僵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重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希望如同微光，再次照亮绝境，但这光来自何处，目的为何，却无人知晓。
而此刻，在驶向港岛的汽车后座，施怀仁摘下了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脸上那温和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便签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用极细的钢笔，勾勒着一个模糊的图案——那图案，竟与那本作为“证物”的蓝皮账册某一页角落的、一个不甚起眼的墨绘印记，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而这个印记，与他多年前在某份极其隐秘的档案中见过的、与前朝某个负责处理“特殊”事务的神秘机构标识，几乎一模一样。
“古艺斋……姜怀谦……沪上资本家……宫廷秘档……”他低声喃喃，指尖轻轻敲击着那个图案，眼中闪烁着猎手般的光芒。
“有点意思。这潭水，看来比想象得还要深。”
施怀仁的到来与离去，像一阵突兀的风，刮过古艺斋死寂的水面，留下了短暂的涟漪和更深的不安。
都明轩强打精神，开始收拾狼藉的铺面，动作却迟缓而机械，时不时停下来，望着窗外发呆，嘴里喃喃念叨着“有救了”、“施大状是好人”。那绝处逢生般的希望，支撑着他近乎崩溃的精神，却也让他选择性忽略了那希望背后可能隐藏的钩索。
文佩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动静反应迟钝，只是偶尔会猛地哆嗦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打。
姜锦的心却如同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施怀仁那双锐利而探究的眼睛，总在她脑海里浮现。她不相信巧合，尤其是在他们接连遭遇诡异之事后。这位大律师的出现，必定有其目的。只是这目的是好是坏，她无从判断。
眼下，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抓住这根看似唯一的救命稻草。
等待消息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直到夜幕彻底笼罩香江，华灯将窗外渲染成一片迷离的光海，施怀仁承诺的消息依旧没有传来。
都明轩开始坐立不安，一次次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又一次次失望地退回。文佩仪趴在桌上，似乎是哭累了，昏昏沉沉地睡去，眉头却依旧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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