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令人眩晕的数字。
都明轩的脸上露出绝望：“而且……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请动他……还得有够分量的人引荐……”
姜锦的心脏重重一跳。钱，她或许能拿出来。但这引荐人……
就在这时，铺子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笃笃笃。
声音很轻，却让里面的两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绷紧了神经！
又是谁？
姜锦和都明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恐惧。
都明轩壮着胆子，颤声问：“谁？”
门外安静了一下，然后，一个他们绝没有想到的、温和却带着一丝奇异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姜小姐，都先生，冒昧打扰。老夫施怀仁，听闻贵府遇此变故，特来问问，是否需要法律援助？”
“施怀仁”三个字，如同带着某种魔力，穿透薄薄的卷帘门，清晰地落入死寂的古艺斋内。
姜锦和都明轩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施怀仁？
那个刚刚都明轩才打听到的、价码高得吓人、需要引荐才能请动的港岛大律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这个他们刚刚跌入地狱、求助无门的时刻？如同未卜先知般，主动找上门来？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深沉的、冰锥般的恐惧。这巧合太过诡异，太过精准，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
门外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都先生？姜小姐？老夫并无恶意，只是恰闻变故，或许能略尽绵薄之力。”
都明轩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门锁。他看向姜锦，眼神里充满了惶惑和询问。
姜锦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强迫那几乎要炸开的恐慌压下去。
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这位施怀仁，是陷阱？还是……唯一的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对都明轩极轻微地点了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如何，必须面对。
都明轩颤抖着手，终于拉开了卷帘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并非想象中西装革履、精英派头十足的大律师模样。他穿着一身质料极佳、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中式长衫，外面罩着一件薄呢马甲，手里拿着一根光滑的黄杨木手杖。年纪约莫五十上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大，却异常明亮锐利，透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精明和从容。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温和儒雅，气度非凡。
他的目光在都明轩和姜锦脸上快速扫过，尤其是在姜锦那双强作镇定却难掩惊惶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微微颔首：“叨扰了。”
他的普通话带着一点南方口音，却异常流利清晰。
“施……施大状？”都明轩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侧身让开，“您……您请进。”
施怀仁迈步进来，目光随意地扫过一片狼藉的铺面，看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文佩仪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家中遭此变故，二位受惊了。”他语气沉静，自带一股令人不自觉信服的气场，“老夫与警界几位朋友小聚时，偶然听闻此事，觉得其中或有隐情，放心不下，故此前来看望。”
偶然听闻？与警界朋友小聚？
姜锦的心猛地一沉。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却更让她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手眼通天。深水埗警署刚刚抓的人，他就能“偶然听闻”，并且立刻亲自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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