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如同野草，一旦生出，便疯狂滋长。
诱惑太大了。
他知道这是在玩火，是在刀尖上跳舞。但潜在的回报，也可能超乎想象。
都硕沉默了许久，久到刘昌都开始坐立不安。
最终，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赌徒般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货在哪里？什么时候看货？”
都硕的话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在古艺斋沉闷的空气里激起无声的涟漪。
刘昌似乎没料到都硕真的会感兴趣，愣了一下，才连忙道：“货……货主很小心，东西没放在身边。他说……如果诚心要，明天晚上，子时过后，在西环的废料码头那边碰头看货。”
西环废料码头？子时？
都硕的眉头拧得更紧。那是比油麻地更加混乱、更加无人管辖的区域，充斥着报废的船只、堆积如山的工业垃圾和三教九流的亡命徒。选择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交易，其货主的小心程度和这批“书”的敏感程度，可见一斑。
风险指数再次飙升。
但他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好。明天晚上，你带路。”
刘昌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安地搓搓手：“那……都少爷，价钱方面……”
“看了货再说。”都硕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先跟货主说，我们要先验货。如果是胡编乱造糊弄人的东西，或者来路太烫手，一切免谈。”
“哎，好，好，我一定把话带到。”刘昌连连点头，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匆匆告辞离开，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
卷帘门再次落下，铺子里只剩下都硕和姜锦。里间传来姜怀谦轻微的咳嗽声和都明轩翻动账页的声响，他们对即将发生的危险交易一无所知。
都硕转过身，目光沉凝地看向姜锦。不需要言语，姜锦已经从他和刘昌的对话中，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和那批“书”可能牵扯的隐秘。
“太危险了。”姜锦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担忧，“万一是个陷阱？或者那书……”
“我知道危险。”都硕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但这也是个机会。如果那批书真如刘昌所说，和宫里那批东西有关，或许……对你那种能力有帮助。”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姜锦的胸口。
姜锦的心猛地一跳。她没想到都硕竟然存着这个心思！他竟然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试探和“喂养”她那神秘的能力？
“可是……”
“没有可是。”都硕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一点点抠唆那几十港币的蝇头小利！谭约翰的人情像一把刀悬在头上，码头的水越来越浑，我们必须尽快拥有足够的资本和底牌，才能活下去，活得像个人！”
他的话语像冰冷的鞭子，抽打着现实。姜锦无言以对。她知道都硕是对的，现实的残酷逼得他们不得不兵行险着。
“明天晚上，你留在家里。”都硕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一个人去。”
“不行！”姜锦脱口而出，“那种地方太危险了！我……我跟着去，万一……万一有什么意外，我或许能……”她能做什么？她不知道。但让她一个人在家里担惊受怕地等待，她做不到。
都硕盯着她看了几秒，看到她眼中的坚持和恐惧，最终妥协般地叹了口气：“跟紧我，躲好，无论发生什么，不准出来，不准动用你的能力，明白吗？”
“明白。”姜锦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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