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1905677" ["articleid"]=> string(7) "5985515" ["chaptername"]=> string(7) "第8章" ["content"]=> string(2602) "绽开,像巨大的、无声的掌声。

我煮一锅饺子,盛两盘,一盘自己吃,一盘放在青石前。

吃到第三颗,牙被硬物硌了一下,吐出来,是一枚小小的、生锈的雷管残片。

我愣住,随即笑出声,笑声越滚越大,惊得邻家狗吠成一片。

我把雷管片含在嘴里,像含一颗冰冷的糖,对着黑暗轻声说:“小禾,你听,鞭炮多响,像不像那年矿口的爆炸?

别怕,这次我在。”

十六故事写到这里,天已微亮。

窗外向日葵低垂,像一群疲倦的孩子。

我合上笔,把稿纸折成纸船,放进脚边的脸盆。

船底用铅笔写一行小字:“愿所有被埋葬的,终见天光;愿所有被撕碎的,终被拼回。”

纸船吸饱水,慢慢沉下去,却在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像谁轻轻点了点头。

我抬头,看见青石上的雨水正顺着凹槽滑落,滑成一张模糊的脸,眉眼弯弯,像笑,也像哭。

我伸手,触碰那冰凉的水痕,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是心跳,还是地底遥远的爆炸回声?

我已分不清。

只知道自己仍活着,活成一座移动的墓碑,活成一条逆流而上的纸船,活成一只在除夕夜含雷管片取暖的野狗。

雨停了,太阳升起,像一枚被剥了壳的熟鸡蛋,滚落在地平线。

我眯眼,看金色光芒铺满花圃,向日葵齐刷刷昂起头,追光而去。

风掠过,叶片沙沙,像齐声说:“走吧,别再回头。”

我点头,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像拍掉一身旧骨灰。

走出院门时,我回头望了一眼——青石安静,花圃安静,颅骨安静。

世界安静得仿佛从未爆炸过,从未哭泣过,从未被撕碎过。

我转身,走进人群,走进晨光,走进下一场未知的雨季。

口袋里,一张崭新的彩票贴着大腿,像一块尚未结痂的伤疤。

我不用看号码,也知道它不会中。

但我会继续买,继续撕,继续走,继续活——活成一场漫长的、不肯愈合的爆炸;活成一张被雨水泡烂却仍在呼吸的纸;活成一句无人听见却仍在回声里回荡的忏悔:“我撕掉的不是彩票,是我已经腐烂的人生。

但只要我还活着,腐烂就永远不是终点,而是肥料——让新的、陌生的、可能仍是失败的,但不再懦弱的芽,从泥里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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