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霜慢慢走着，看孩童举着灯笼追逐，看小夫妻挽着手挑选年货，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她买了串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像把那些孤单的情绪都冲淡了些。
走到街口的戏台前，正赶上戏班唱戏。台下挤满了人，沈凝霜个子不算矮，也得踮着脚往里看。忽然有人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下，她回头，是林嫂子，身边还跟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是她的小儿子小石头。
“沈姑娘也来逛灯会啊？”林嫂子笑着说，“小石头非要来看戏，拉着我就跑来了。”
“嫂子新年好。”沈凝霜笑了笑，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小石头，“拿着吧，新年甜甜蜜蜜。”
小石头眼睛一亮，看了看林嫂子，得到点头许可后，接过去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姐姐”。
“你一个人？”林嫂子问。
“嗯，出来走走。”
“那一起吧，人多热闹。”林嫂子拉着她的胳膊，“前面有猜灯谜的，猜对了给灯笼，咱们去试试？”
沈凝霜没推辞，跟着她们往灯谜区走。小石头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指着一个兔子灯上的谜面试探着猜，林嫂子在一旁笑着指点，沈凝霜跟在后面，听着她们母子的笑语。
晚风里带着鞭炮的硫磺味，头顶的灯笼晃出暖融融的光。
夜市的喧嚣像潮水般涌来，锣鼓声、叫卖声、孩童的笑闹声混在一起，撞得沈凝霜耳膜发涨。
她本就不擅长应付这样的热闹，方才和林嫂子母子说了句“去买盏灯”，转身就被涌来的人潮冲得没了方向。
四处望了望，没看见熟悉的身影，她索性顺着人流往外走。
越靠近河岸，人越稀疏，喧嚣声也淡了些，只有晚风卷着水汽扑面而来，带着点清冽的凉意。
岸边只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远处的灯火倒映在水里，碎成一片晃动的金红。
沈凝霜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望着水面发怔。小时候二姐总将她往池塘里推，起初她呛过好几次水，后来竟也练出了浮水的本事，只是那冰冷的水和二姐恶意的笑，成了她童年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扑通——”
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凝霜猛地抬头，就见不远处的水面上，有个身影在挣扎，头发散开漂在水面，像是个姑娘。而岸边站着个男人，穿着件不合身的绸衫，正搓着手嘿嘿笑，眼神黏在水里的人影上，透着股说不出的猥琐。
“救命……救……”水里的姑娘呛了水，呼救声断断续续。
沈凝霜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那男人见她跑来，非但没慌，反而笑得更恶心：“小姑娘来得正好，帮我搭把手。等会儿捞上来，按咱们这儿的规矩，她就得嫁我了。”
沈凝霜心里一沉。她听说过这凡间的规矩，姑娘家若是在河里被男人捞上来，名声就坏了，多半只能委身于对方。这男人分明是故意的！
“你不救她？”沈凝霜的声音冷了下来，一边脱着外袄一边往水边跑。
“急什么？”男人吊儿郎当地靠在柳树下，“等她挣扎不动了，我再动手也不迟，省得费力气。”
沈凝霜没再理他，深吸一口气跳进水里。初春的河水冰得刺骨，她却顾不上冷，凭着小时候练出的本事，几下就游到那姑娘身边，从背后托住她的腋下，往岸边游。
那姑娘已经没了力气，软瘫在她怀里，嘴里还在不停呛水。沈凝霜咬着牙，奋力往岸边划，冻得发麻的手指几次差点抓不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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