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里，”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指向屏幕上两条几乎完全重叠、最终同步归于零点的曲线，“这就是最后时刻的意识活动记录！完美的谐振，同步误差小于千分之零点三！这根本不可能！现有的任何理论都无法解释这种程度的意识耦合！”
周薇站在他身后，屏息凝神地看着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线条和数字，但仅仅是那“完美同步”的描述，就让她心脏揪紧，仿佛透过冰冷的数据，再次触摸到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双双湮灭。
肖医生则冷静得多，她快速浏览着旁边另一块屏幕上滚动的基因序列数据——那是从周薇和林汐梦父母那里“自然”采集到的样本，经过初步处理后的结果。
“基因蓝图逆向工程进度如何？”她更关心这个实际问题。
“比预想的…复杂。”凯勒切换了屏幕，调出基因对比图谱，眉头紧锁，“直系亲属的样本提供了重要参考，但…不够。尤其是涉及到神经系统发育和潜在意识表达相关的某些特殊基因片段，存在大量‘噪音’和个体表达差异。想要完美还原出林小姐最初的、未受后天影响的‘空白蓝图’，需要进行大量的算法推演和…猜测。这就像试图用几张模糊的旧照片，还原一座早已被摧毁的、结构复杂的宫殿原貌。”
他放大几个标红的基因区域：“特别是这些区域，与高级认知和记忆形成密切相关。任何微小的误差，都可能导致培育出的容器存在先天缺陷，或者…根本无法与试图锚定的意识残响产生有效共鸣。”
周薇的心沉了下去。希望刚刚燃起，就遭遇了技术上的巨大壁垒。
“误差率估算？”肖医生追问，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以现有数据，即使使用最优化的算法，关键区域的还原置信度也很难超过75%。”凯勒叹了口气，“这意味着，我们有四分之一的概率，造出一个…废品，或者更糟。”
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机器散热风扇的低鸣。
“如果…”周薇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一个大胆而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果能拿到…她更早期的，或者说…更‘原始’的基因样本呢？比如…婴幼儿时期的？甚至…”
她不敢说下去，但目光却下意识地瞥向自己的小腹。一个荒谬的、基于那天地下基地诡异心悸的联想，让她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
凯勒和肖医生同时看向她，眼神各异。
凯勒是纯粹的困惑和否定：“理论上，越早期的样本，受后天环境和个人经历的影响越小，基因表达越接近‘原始蓝图’。但去哪里找？林小姐的脐带血？乳牙？这根本不现实…”
肖医生的目光却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她紧紧盯着周薇，仿佛要透过她的身体看到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她打断了凯勒：“你感觉到了什么？在‘农场’的时候。”
周薇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将那天在独立培养单元前感受到的诡异心悸和熟悉感断断续续地描述了一遍。
“那很可能只是心理应激产生的生理反应，周女士…”凯勒试图用科学解释。
但肖医生却抬手制止了他。她沉默了几秒钟，淡褐色的眸子里闪过极其复杂的计算光芒。
“有一个理论上的可能性。”她缓缓开口，语速很慢，仿佛每个字都经过权衡，“极少数情况下，高度共鸣的个体之间，尤其是存在强烈情感纽带和未竟执念的情况下，其生物信息场可能会产生某种…跨个体的微弱印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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