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这太疯狂了…”她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抗拒，“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就算成功了，那活过来的…还是汐梦吗？还是苏契辰吗？还是…别的什么怪物？”
“这是最大的伦理困境，也是最大的风险。”陈恪坦然承认，“意识连续性无法保证。重构的个体可能拥有全部记忆，也可能只有碎片；可能人格完整，也可能存在不可预知的缺陷；甚至可能…根本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只是一个拥有他们记忆的…陌生存在。”
他看着周薇，目光如炬：“所以，我才需要你清醒地选择。这不是简单的复活，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你的未来，是可能引发的未知后果，甚至可能是…对逝者最后的安宁的惊扰。”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像是永恒的背景音。
周薇的心乱如麻。希望的毒药和恐惧的冰锥同时刺穿着她。她渴望再见到那个笑容，渴望弥补那份巨大的遗憾和空虚。但一想到过程中可能涉及的可怕代价和不可预知的结果，她就感到不寒而栗。
“为什么是我？”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你为什么找上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没有钱，没有势力，不懂科学…”
“因为你拥有最纯粹的‘链接’和最强烈的‘意愿’。”陈恪打断她，语气肯定，“你是他们故事最重要的见证者之一，你的情感纽带是这场艰难旅途中不可或缺的‘锚’。而且…”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她：“…你内心深处，从未真正接受他们的离开。那份‘不认命’，是点燃这一切的微弱火种。”
周薇哑口无言。他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连她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心门。
是的。她不认命。她无法接受那样美好的两个人，就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化为乌有。她只是把那份不甘深深地埋了起来，用麻木和日常去掩盖。
现在，有人把这不甘挖了出来，并给了它一个近乎疯狂的方向。
“我…我需要时间…”她虚弱地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当然。”陈恪站起身，并没有逼迫的意思，“慎重考虑。但时间并非无限。苏炳天先生并未放松警惕，‘星髓’的能量潮汐也有其窗口期。而且…”
他目光扫过那个金属盒：“…保存这份‘回响’，本身也在消耗某种东西。我们拖延得越久，成功的可能性就越低。”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如果你做出了决定，三天后，下午三点，市中心图书馆，历史文献区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我会在那里。”
说完，他轻轻拉开房门，身影融入楼道的阴影中，消失不见。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房门轻轻合上。
公寓里只剩下周薇一个人，和那个静静躺在茶几上、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银白色金属盒。
雨不知何时停了。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湿漉漉的玻璃，在室内投下模糊而扭曲的光影。
周薇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目光无法从那个盒子上移开。
它静静地在那里，冰冷，沉默。
却仿佛承载着两个世界的重量，和一个撕裂了所有常理的…
疯狂选择。
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也能听到，那来自星穹最深处、诱惑而危险的…
低语。
市中心图书馆的历史文献区，时间仿佛流淌得比别处更加缓慢。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皮革装订线的特殊气味，阳光透过高大的拱形玻璃窗，在深色的木质长桌和地板投下安静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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