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1849678" ["articleid"]=> string(7) "5973216" ["chaptername"]=> string(7) "第1章" ["content"]=> string(6649) "

永洲,苏氏老宅。

连日来的大雪,将整个院落都覆盖了。

更深人静,一行急促的脚步声却在老宅院门外响起。

很快,几个脸色肃然的婆子悄无声息进了苏家后宅。

随后“啪”的一声,一叠厚厚的信纸被扔在了薛星眠面前。

“夫人往东京主家递去的所有家书,悉数在这儿了,如今大人公务繁忙,分不出半点儿闲暇来看夫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信,近日京中又忙着迎娶新妇入门,大人专门遣老奴几个,将家书送回,也替大人,前来给夫人一个交代。”

屋子里一片昏暗,燃了半截的蜡烛在风雪夜里摇摇欲坠。

东京主宅派来的几个婆子,一个个不苟言笑,面容冷酷,眼神刀子一般,满是杀意。

烛火映出她们的身影,落在斑驳的墙壁上,仿佛魑魅魍魉一般。

薛星眠一身病骨,无力地趴在填漆旧床上,抬起空洞的眼,胸口撕裂一般疼。

“他……怎么不亲自来?”

“大人早就给夫人寄来了和离书,夫人到底还要厚脸皮到什么时候?”

“我不要和离,我要见他……”

“夫人心里应该明白,大人想娶之人,从来不是你,大人是不会亲自来见你的。”

薛星眠心脏蜷缩,喉头一紧,登时说不出话来。

京中新妇要进门,老宅弃妇也就没了用。

她泪眼呆滞了许久,恍惚间忆起从前。

她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寄居在永宁侯府,被侯府主母江氏抚养长大。

及笄那年因一杯下料的春酒,得以嫁给永宁侯世子苏屹耿为妻。

到如今,正好十年。

后来的苏屹耿成了人人惧怕的内阁首辅,位极人臣,手握权柄。

人人都道她一个孤女能攀上这门亲事,是几辈子积德行善得来的荣幸。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苏屹耿心里有个白月光,根本不爱她,甚至憎恶她自荐枕席夺了他的正妻之位。

他看她的眼神,总是透着冷淡和嫌恶。

成婚后,与她也少有夫妻之事。

她被他冷落在后宅,日日夜夜独守空房,成了个爱而不得的怨妇。

直到五年前,她在春宴上不小心害他心上人怀祎郡主落了胎。

苏屹耿大发雷霆,先是对她用了家法,再连夜将她送出东京城。

算起来,她被苏屹耿扔到永洲老宅,已有四五年光景了。

可怜丫头碧云陪着她,被流放至此,老宅破旧,苏家不肯修葺,仆妇们对她这位首辅夫人多有懈怠,族中旧老,更是欺辱她无依无靠,在这乡下偏僻之地,对她各种折磨侮辱。

碧云竟因过年想亲手为她煮一碗阳春面,被老宅护卫残忍打死。

平日里衣食短缺,炭火不足也就算了,没想到她生了病,老宅也不肯请医延药。

原不过是个小小的风寒,拖延至今,已成了咳血的绝症。

说是绝症……其实薛星眠心里也清楚。

不过是苏屹耿,容不得她,命人给她下了狠药,想要她悄无声息的死罢了。

可她这条贱命,苟延残喘,至今不死,碍了他的眼。

所以,他等不了了,要派人来杀她。

薛星眠悲从中来,咳得嘴角渗血,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咳咳……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婆子见薛星眠执迷不悟,一声轻叹。

“夫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大人如今已是内阁首辅,容不得你一个孤女玷污他的名声。”

薛星眠回过神来,嘴角含着一抹苦笑,眼底那抹光竟有些涣散了。

领头的婆子摇摇头,见她仍旧不肯签下和离书,给左右递了个眼神。

两个粗壮的婆子上前,用绳子将她死死捆住。

可她连挣扎的心气儿都没有。

见处理得差不多了,来人沉声下令,“既然夫人不识时务,那就别怪大人心狠无情。”

那几道身影快速离去。

冲天的大火很快在这破落的小院儿燃烧起来。

薛星眠心如死灰,缓缓闭上眼。

火舌红亮,卷过她身前那一封封家书。

那些白纸黑字,皆化作一片片灰烬。

风一吹,便似老天下了一场黑雨,在为她这一世的痴心错付悲鸣。

……

“姑娘,快醒醒。”

薛星眠猛地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眼前水榭阁楼,花团锦簇,漫天飞雪,仿佛仙境。

可她不是死在火海里么?

苏家早去信来说苏屹耿要与她和离另娶,是她死活不肯答应。

最后苏屹耿容不得她一个弃妇活到新年,一把火想将她烧死在老宅一了百了。

她没了求生的欲望,也就没有挣扎。

可被火舌燎绕的时候,皮肉发出滋滋的声音,她还是格外痛苦。

那会儿大火在她后背燃烧,浑身上下痛苦不已,她哭着往外爬,心里充满了仇恨。

恨苏屹耿,恨命运,更恨自己。

好在很快,她便没了意识,就这么死过去了。

“姑娘,你这是梦魇了么?”

眼前凑过来一张圆乎乎的胖脸蛋儿。

薛星眠心如擂鼓,一时愣住,半天没反应过来。

鲜活的碧云歪了歪头,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今儿江夫人生辰,姑娘怎的自己跑这儿来午睡了?前头贵人们还在会客呢,世子爷刚刚……也回来了,就在戏台子那边。”

薛星眠怔住,看一眼年轻十岁的碧云,忍不住伸出手掐住她肉乎乎的脸蛋儿。

碧云被掐疼了,哎呀一声。

就这一声,唤回薛星眠的意识。

“江夫人生辰?”

“是啊。”

“世子回府?”

“可不是?”碧云笑得意味深长,邀功似的,“东西奴婢都准备好了。”

薛星眠脸色微变,猛地从美人靠上起身,“糟了!”

她这是重生了,重生到十年前,她费心费力给苏屹耿下药的时候。

那药是她花重金从花楼里买来的。

听说男人吃了,十头牛都拉不住,必要与女子同房才能解毒。

那杯药酒下去,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薛星眠这辈子,不愿再重蹈覆辙,更不想再嫁给苏屹耿为妻。

这会儿一听碧云的话,登时急了,提起裙摆便往朝华阁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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