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赢了也不会顺遂。
这个名额她得不到，本来也没想要。
她倚在榻上，眉眼含笑， “天色渐晚，不知道大哥金贵之身造访，有何指教？”
阴阳怪气的，李郗也没生气，平静的在她对面坐下，“四妹，何苦如此？你我并非仇人。”
李窈扯扯嘴角，毫不客气，“现在说不是仇人？以往大哥待我，可不是如今的态度。”
她歪着头问道，“怎么，有事相求？”
李郗静静地看着她，叹气道，“家中虽烈火烹油，也有四妹所不知晓的难处……”
“与我何干？”李窈冷了脸，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不可能是一路人，李郗也不可能为她所用，在他面前，即便是装都懒得。
“家中的难处如何，自然是你们该解决的，继承家业的是你们，享受荣华富贵的，也是你们。”
“我李窈得了什么？数年的苦难，家人的漠视，现在需要我退让了，就同我说难处？”
李郗眉头紧皱，倒是也不算生气，他早就知道，李窈在李溯面前，那些天真无邪，都是装出来的。
却没想到，她对家里，竟然有如此大的怨气。
“李窈，你现在的富贵生活，也是来自李家，说话非要如此刻薄？”
“我刻薄？”李窈嗤笑了一声，“到底是我刻薄还是你们刻薄，明明我才是亲生的，把通天大道交给李妙仪去走，给我的羊肠小道，都不允许挑拣的余地，你现在说我刻薄！”
李郗被堵得无话可说，本来是想温和劝说的，想来是想不通了。
不喜她的叛逆，却又不可遏制的有几分欣赏，至少，她这次，是堂堂正正的争。
而且还赢了。
他本来就无理。
“四妹，事已至此，确实是没有给你选择的余地。你现在能选择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病逝，要么……家里会给你选择一门好的亲事，让你风光大嫁，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追究你的前尘往事。”
李窈冷冷地盯着他，半晌后，笑出了声，“早说不就好了吗？你们现在依旧觉得我会辱没李家门楣，就别接我回来啊。偏偏觉得我是李家的血脉，打听到了我的消息，却不接回来，会让你们这种以君子自居的人难眠。”
“把我接回来之后，又嫌弃我丢人，可能给家族带来风险，草草的把我嫁了，安你们的心。”
李窈骂得他不敢抬头，一甩茶杯，“李郗，你可真不要脸。”
茶杯四分五裂，茶汤溅了李郗的袍角。
贵为安阳侯府的准世子，即便是皇子，也得待他客客气气的，何曾如此狼狈？
舒朗的眉目拧成了一团，想训斥她，可看到她气鼓鼓的脸，并无多少怨怼，又觉得，她得了胜，名额却给了妙仪，想出气也是正常的。
再者，她说的也不全然是错的。
能够把人找回来，也确实是阴差阳错，若是明明找到了，却熟视无睹，谁也做不到。
偏偏她如此不堪，才叫人越来越不欢喜，之前待她是差了些。
她却钻了牛角尖，能够救她脱离苦海，再给她选一门好的亲事，于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不理解家中的艰难和苦心，眼下抱着被薄待的小女儿心思发脾气。
哄哄便是了。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语气温和，循循善诱，“每个人的造化不同，你当初受的苦，我们也感到痛心，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家里给你安排的路，对你来说，已是福泽。你盯着眼前的路便好，莫要试试跟妙仪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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