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杨枝甘露”见底，我意犹未尽地刮着碗壁，试图将最后一点甜糯的西米和浓郁的椰奶都搜刮干净。
那冰凉清甜、层次丰富的口感仿佛还在舌尖跳舞，极大地抚慰了我刚才在西郊工业园受到的“科学”冲击和心灵创伤。
不错，原来此界也有如此堪比仙酿的美味！看来这“糖衣炮弹”，偶尔尝一尝，似乎……也无伤大雅？
我偷偷抬眼，觑了觑对面的黑紫犘。
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种黑色的、冒着气泡的液体（后来我知道那叫可乐），目光落在窗外，侧脸线条冷硬，但似乎……没那么强的“业障”压迫感了？
“看什么看？”他突然开口，视线转回来，精准地捕捉到我的偷窥。
我立刻低下头，假装研究手里那个空空如也的碗，嘴里含糊道：“……此‘杨枝甘露’，蕴含何种能量？竟能短暂安抚神识？”
黑紫犘：“……”
他看起来像是被我问得噎住了，半晌才没好气地说：“蕴含糖分、碳水化合物和脂肪的能量。通俗点说，就是能让你长胖的能量。”
长胖？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修士淬炼肉身，体态匀称，早已不知“长胖”为何物。这倒是个新奇的体验。
“哦。”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此物价值几何？需要多少？”我得知道下次自己能不能买得起。
黑紫犘报了个数。
我默默心算了一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一碗“糖衣炮弹”，竟抵得上我在金煌魔窟端好几碗盘子！果然是好昂贵的腐蚀！
“怎么？”黑紫犘看我脸色变幻，挑眉，“还想着你那点‘灵石’？梅姐又克扣你小费了？”
我闷闷地“嗯”了一声。虽然在他面前承认这个有点丢脸，但这是事实。
他嗤笑一声，拿出那个厚厚的皮夹，又抽出一叠红色“灵石”，推到我面前。
“拿着。”
我看着那叠钱，足足能买几十碗杨枝甘露！内心再次陷入天人交战。
拿，还是不拿？
拿了，道心受损，欠下魔头因果。
不拿，生活拮据，举步维艰，何谈寻找归途？
就在我挣扎之际，黑紫犘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算我投资。”
“投资？”我茫然抬头。
“嗯，”他晃着手里的可乐杯，冰块发出清脆的响声，“投资你别再傻乎乎地往辐射区跑，或者哪天因为穷疯了，真去把梅姐的假发薅下来卖钱。”
我：“……” 这人怎么老提假发的事！
但奇怪的是，他这么一说，那笔钱似乎就变得……不那么像施舍，更像是一种……交易？或者说，封口费？
我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嗯，既然是投资，是交易，那我拿得心安理得！
我迅速地将那叠“灵石”收进兜里，动作快得生怕他反悔。口袋瞬间变得沉甸甸的，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原来，“灵石”充足的感觉，是如此美妙！难怪此界之人皆为之奔波。
黑紫犘看着我这小财迷的样子，嘴角似乎又弯了一下。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只有店里轻柔的音乐声。我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不用提心吊胆的闲暇，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家精致的甜品店。
明亮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着各式各样我从未见过的点心，造型精美，色彩诱人。
“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为何会懂那些……‘科学’？伽马射线，傅里叶变换？”
一个“业障深重”的魔头，精通此界高深学问，这组合实在太诡异了。
黑紫犘放下可乐杯，身体向后靠进沙发椅背，姿态慵懒，眼神却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悠远。
“活得久了，总得找点事做。”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不然几千年的光阴，光盯着你们这些一根筋想着飞升的家伙，多无聊。”
几……几千年？！我瞳孔地震！他虽然气场强大，但看起来也就是凡间青年才俊的模样，竟已活了如此之久？！难道他的修为已到返璞归真之境？
“你……你究竟是谁？”我的声音带上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敬畏和……警惕。
“我？”黑紫犘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淡漠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一个……跟不上版本迭代的旧时代残留物罢了。”
版本迭代？这又是什么修炼术语？
看我一脸懵逼，他似乎觉得很有趣，难得耐心地解释了几句：“简单说，就是时代变了，修炼方式早就不一样了。你们那套吸纳灵气、淬炼金丹元神的路子，在这个宇宙规则下，基本走不通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现在是‘末法时代’？”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现在，讲究的是这个——知识，科技，对宇宙规则的理解和利用。陈教授他们研究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在用这个时代的方式，‘修仙’。”
我用我古老的大脑努力消化着他的话。
所以……此界修士，不炼气，不炼丹，改行搞科研了？！那黑紫犘这等“魔头”，岂不是相当于……学霸级别的邪修？知识型大魔王？
我的世界观再次被按在地上摩擦。
“那……那你呢？”我小心翼翼地问，“你也在用‘科学’修炼？”
黑紫犘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我？我比较特殊。老路子走不通，新路子……又懒得从头学。”他语气里带着一种凡尔赛式的无奈，“所以只好随便做点小生意，打发打发时间，顺便……等等看有没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数’发生。”
意想不到的变数？是指……我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穿越，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还想再问，他却已经站起身：“走了，送你回去。再坐下去，我怕你脑袋里那点可怜的修仙知识储备要彻底死机了。”
他结完账（那数字又让我暗暗咋舌），把我送回了筒子楼楼下。
临走前，他摇下车窗，最后说了一句：“钱拿着，换个安全点的地方住。还有，暂时别去打搅陈教授他们，那边水很深，不是你现在能掺和的。真想回家……就先用你那颗祖师级的脑袋，学会怎么上网查资料吧。”
黑色的跑车轰鸣着离去。
我站在筒子楼门口，摸着口袋里厚厚的一沓“灵石”，回味着杨枝甘露的甜味和他那些信息量爆炸的话，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业障魔头突然变得好心又博学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哦，对了，他还让我上网查资料。
我拿出手机，笨拙地输入：
“如何成为一个学霸？”
“科学修仙入门指南？”
“活了几千年的老股东突然给我钱花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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