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他们侥幸活了下来。
江述挣扎着坐起，再次将阮清言小心地背起。此刻，他们必须趁乱远离这里。
“我们去哪？”他低声问，声音沙哑。
阮清言伏在他背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下定某个决心。她抬起虚弱的手，指向与塔楼和厂区相反的城市方向。
“去找……‘鬼魂’。”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
“那个制作人？他不是被……”江述愕然。
“不是他……”阮清言轻轻摇头，吸了口气，说出一个令江述意想不到的名字，
“去找……‘Q’。”
江述的脚步猛地顿住。
Q？
那个最初在论坛上嘲讽他、引导他、与他并肩作战又彼此猜忌的……匿名代号？
阮清言就是Q。她为什么让自己去找“Q”？
除非……
除非“Q”从来就不止一个人。
那个隐藏在幕后，一次次发送信息，提供线索，甚至刚才可能间接救了他们的……第三方幽灵。
真正的“Q”，或者说，另一个“Q”，一直存在着。
而阮清言，此刻决定带他，去找寻这最终的答案。
海事信号塔内，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倒计时数字的减少，敲击在三人紧绷的神经上。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尘埃和一种近乎凝滞的绝望感。
01:45:01
01:45:00
老师的枯瘦手指在布满油污的控制板上疯狂舞动，敲击声密集如雨。无数窗口在那些老旧的屏幕上弹出、闪烁、又消失。他在同时进行多项操作：尝试远程激活阮清言第一个安全屋最深处的隔离箱应急协议；规划通往地下核心服务器的最优路径并计算监控盲区；调动他所剩无几的、隐藏在城市废弃网络节点中的“资源”，试图在“彼岸花”系统的严密监控网上撕开一道短暂的口子。
“应急协议已触发……隔离箱物理隔离强度极高，提取需要至少……八分钟……”老师的声音沙哑而急促，独眼紧盯着一个缓慢爬升的进度条，“数据传输……我会尝试用废弃的民用通讯卫星链路进行一次性脉冲发送……成功率不到40%，而且极可能被瞬间定位！”
风险极高。但他们别无选择。
阮清言靠在一个冰冷的服务器机箱上，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她正在极力对抗着身体的虚弱和剧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大脑飞速运转，消化着老师传来的海量数据——核心服务器的结构蓝图、安保系统分布、能量流动节点、以及那理论上存在的“中和”频率模型。这是她作为顶尖黑客的本能，越是绝境，她的思维越是冰冷和高效。
江述则半跪在她身边，用找到的相对干净的布条，再次为她手臂上渗血的伤口进行紧急包扎。他的动作尽可能轻柔，眼神却无比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行动，他将不再是跟随者，而是必须成为可以依赖的战士和守护者。他仔细检查着郑毅留给他的手枪和仅剩的几发子弹，又将那柄消防斧紧紧握在手中。
“路径已发送至你的设备。”老师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疲惫，“我只能保证前三分之二路程的监控干扰和门禁漏洞。最后的核心区……靠你们自己了。”
阮清言睁开眼，接过江述递来的、屏幕碎裂但核心功能尚存的设备。上面显示出一条蜿蜒曲折、深入城市地下的路径，如同通往地狱的迷宫。
“走！”她没有丝毫犹豫，挣扎着想要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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