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
她敲下回车键。
数据包如同投入数字洪流的一粒微尘，瞬间消失不见。
几乎在发送完成的下一秒，阮清言立刻清除了所有操作痕迹，强制断开了网络连接。
“走。无论他是否收到，无论作何反应，这里都不再安全。”
两人迅速离开网咖，再次融入夜色。他们没有前往阮清言所说的遥远备用点，而是根据她的判断，选择了另一个临时的、相对安全的观察点——一个即将拆迁的筒子楼空屋，这里能模糊观测到之前那条小巷的部分情况，但又足够隐蔽。
等待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江述靠墙坐着，努力平复呼吸，内心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主动设局试探一名刑警，这是他过去人生中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但他没有后悔。被动等待命运的审判已经不再是他选项。
时间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就在江述以为试探石沉大海，或者郑毅并未注意到时——
阮清言的设备屏幕突然亮起一个红色的、高优先级警报！
不是来自郑毅的方向！
而是来自她布置在城市交通监控系统深层的一个隐秘触发器！
警报显示：就在三分钟前，以那条小巷为中心，周边三个街区的所有交通监控探头，被某种更高权限的指令短暂同步微调了角度！虽然调整幅度极小，但足以让几条关键路径的监控视野出现规律性的、人为制造的盲区！
几乎同时，阮清言接入的警方低频通讯加密频道里（显然是非法的），传来一条极其简短的、代码指令般的通讯：
“渔夫”已离港，方向东南，注意水下暗流。
通讯来源无法追踪，但使用的加密格式，与之前第三方发来信息时略有相似，却又更加复杂古老！
阮清言猛地站起身，看向东南方向——那是城市的老工业区方向，废弃工厂和仓库林立！
“郑毅动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收到了信息！他不仅收到了，他看懂了！而且他调动了权限制造了监控盲区……他是在……配合某种行动？！”
“配合？配合谁？”江述也感到震惊。
“不知道！但那条通讯……是发给他的！有人在指挥他！”阮清言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水下暗流’……指的是我们？还是指其他势力？”
局势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郑毅不仅不是敌人，他似乎还在另一个更隐秘的战线作战，并且接受着来自未知方向的指令！
而他们的试探，阴差阳错地，或许激活了某个更深层的计划！
“我们现在怎么办？”江述感到头皮发麻。
阮清言的目光锐利如刀，快速权衡。
“赌一把。”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跟上‘渔夫’的方向。东南区域有大量废弃工厂和地下管网，是藏匿和转移的绝佳地点。那个制作人很可能被带往那里！”
“我们要去救人？”
“不完全是。”阮清言的眼神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芒，“我们要去亲眼看看，这‘水下’的‘暗流’，到底是什么！”
“以及，那首‘安魂曲’，究竟为谁而鸣。”
她的决定大胆而疯狂，却与江述心中那股不再甘于被动的新生力量产生了共鸣。
他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
“好。”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追逐的猎物。
他们要主动潜入深水，去搅动那危险的暗流。
东南老工业区如同城市一块黯淡的疮疤，在夜色中沉默地匍匐。废弃的厂房如同巨兽的骨架，窗户破碎，墙皮剥落，巨大的烟囱沉默地刺向灰蒙蒙的夜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化学试剂残留的刺鼻气味。这里的街道空旷而破败，路灯稀疏，光线昏暗，仿佛被现代城市的喧嚣彻底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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