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合屯那帮龟孙子！断咱的水，就是要咱的命！抄家伙！跟老子干死他们！”李胜利站在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吼声像炸雷滚过西坡。
“干死他们！”
“狗日的上合屯！年年收粮，年年断水！”
“今年还敢断水，老子豁出这条命也要扒了他们的渠！”
靠山屯的男人们瞬间炸了锅。积压了太久的怒火像浇了滚油的干柴，“轰”地一下被点燃。
锄头、铁锹、扁担、镰刀……所有能抓在手里的家伙什全被抄了起来，男人们赤红着眼睛，呼啦啦跟着李胜利就往山下冲。
方婶子一把扔了手里的杂草，抄起一根粗实的扁担，对着夏溪吼道：“溪丫头！还愣着干啥！抄家伙！干他娘的！没水喝，地里的苗都得死绝！”
夏溪的心猛地一沉。
水！在这个连年大旱、滴水贵如油的年代，断了水源，就等于掐断了整个靠山屯的命脉！
她二话不说，抄起自己那根扁担，拔腿就跟上方婶子。
夏溪在奔跑中下意识地回头，目光急切地在混乱攒动的人头里搜寻。
刚才还在玉米地另一头的陆棠洲呢？
混乱中，她瞥见陆曼薇和苏玉珠她们几个“改造分子”被计分员呵斥着，缩在玉米地边缘。
陆棠川咬着牙，握着镰刀的手攥得死紧，似乎想冲，又被苏玉珠死死拉住。
“溪丫头！看路！”方婶子一声吼，把夏溪的思绪拽了回来。山脚就在眼前！
溪流边，场面已然失控。
靠山屯的人刚冲到岸边，就被守在对岸上合屯的人用石头、土块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上合屯的人显然早有准备，个个手里都抄着家伙，领头的正是上合屯的大队长王老歪，叉着腰站在溪流上游刚垒起的新土坝上，满脸横肉，扯着嗓子叫骂：
“李胜利！你个老不死的！今年你们村的粮还没交齐！老子凭什么给你们放水？滚回去！再往前一步，老子砸断你们的狗腿！”
“放你娘的屁！”李胜利气得浑身哆嗦，挥舞着手里的铁锹，
“王老歪！这溪水是老天爷的！不是你上合屯一家的！往年交粮，哪次少了你们一粒？今年天旱得邪乎，你们还堵上游！你们是要逼死我们靠山屯几百口子人！”
“逼死你们又咋地？”王老歪啐了一口浓痰，“有本事过来抢啊！”
“操他祖宗！”靠山屯一个年轻后生血气方刚，哪里忍得住这口气，大吼一声，
第一个跳进了齐膝深的溪水里，挥着锄头就往上合屯那边冲，“兄弟们！抢水！”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冲啊！”
“抢水！”
靠山屯的男人们嗷嗷叫着，纷纷跳进水里，挥舞着家伙向上合屯的阵地冲去。
上合屯的人也不甘示弱，挥舞着锄头扁担迎头砸下。
冰冷的溪水被搅得浑浊不堪，瞬间变成了战场。
锄头与扁担的撞击声、男人粗野的咒骂声、受伤后的惨叫声、石头砸进水里的噗通声……
混作一团，震耳欲聋。
夏溪紧跟在方婶子身边，两人背靠背，手里的扁担舞得呼呼生风。
夏溪身手灵活，以前又练过自由搏击，专挑那些想从侧面偷袭方婶子的上合屯人下手。
她眼神锐利，动作又快又狠，扁担抡出去带着破空声，不是砸在对方胳膊上就是扫在腿弯，打得几个想占便宜的龇牙咧嘴，连连后退。
“婶子！小心右边！”夏溪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满脸凶相的上合屯汉子正猫着腰朝方婶子后背摸来，厉声提醒的同时，扁担已经带着一股狠劲横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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