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
昏暗的光线下，杨蜜如同猫一样蜷缩在他的臂弯里，睡颜安详而恬静，那股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机的震动声还在继续。
赵宇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从那片高耸的山峰下抽离出来，摸索着拿起旁边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舅舅。
他划开接听。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是舅舅王德全压抑着怒火的，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声音。
“赵宇！你小子跑哪儿去了？！”
“店里怎么回事？我过来一看，门锁着，灯黑着，打电话你也不接！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有多少老顾客在门口排着队等你？从早上等到下午，人家以为我们店倒闭了！”
电话那头的咆哮，像是带着电流，顺着听筒直往赵宇的耳朵里钻。
他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那股被强行从深度睡眠中拽出来的混沌感，才被这阵怒火彻底驱散。
“我马上回去。”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很平稳，听不出半点被抓包的慌乱。
“马上是多上？你小子现在长本事了，店说关就关，招呼都不打一个！你知道林大爷的腰，张阿姨的腿，都在等你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舅舅！”
王德全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气急了。
赵宇嗯了一声，没再多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他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薄被滑落。
昏暗中，他能感觉到身体内部的状况。
一种深度的疲惫，像是被压路机反复碾过，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缝，都在发出酸软的抗议。
但在这片疲惫的废墟之下，又有一股极细微，却绵绵不绝的暖流，正在丹田的位置缓缓地盘旋、滋生。
他调出脑海中的系统面板。
那条被他忽略的奖励信息，清晰地浮现出来。
奖励发放完毕：获得被动心法《真阳固本诀》初级。
《真阳固本诀》：固本培元，滋养气血。可大幅提升阳气恢复速度与精元稳固度，持续修炼可伐毛洗髓，淬炼根基。
原来如此。
难怪这次的消耗如此巨大，几乎被掏空，恢复起来的感觉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这心法，就像是在他身体里安装了一个自动回蓝的装置。
他看了一眼身旁。
杨蜜还在沉睡，侧着身子，整个人蜷缩着，像一只卸下了所有防备的猫。
那张在镜头前永远精致、凌厉的脸，此刻舒展而平和，长长的睫毛在昏暗中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悠长，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无意识的，浅浅的弧度。
身上的病气，连同那股让她时刻紧绷的强悍气场，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赵宇下了床，赤着脚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
他没有回头再看，径直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
冰凉的水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镜子里的人，面色有些苍白，眼底也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但整个人的轮廓，似乎比昨天又坚实了几分。
他一边擦脸，一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动作不疾不徐。
当他整理好衣领，准备离开卧室时，床上的女人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梦呓，翻了个身，将脸深深埋进了他刚刚躺过的枕头里，似乎在寻找那残留的温度。
赵宇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拉开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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