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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8)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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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2320) "的坟,没哭。
只是红着眼圈,用他那条好腿,狠狠踹了半天旁边的老树,踹得树叶簌簌往下掉。
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恨和无力都发泄出去。
他留了下来,和舅舅一起守着我的坟,每日喂鸭子,撑船捕鱼,日子过得简单。
日子水一样流过,平静得几乎忘了外面的刀光剑影。
只是偶尔,舅舅去镇上采买,会带回一些零碎的消息。
说霍督军像是变了个人,沉迷酒色,军政荒废,手下人心涣散。
说北边打起来了,势头很猛,他的队伍节节败退。
又说,上海滩乱了一阵,好像要换主人。
哥哥听着,不说话,只是低头磨着他那把总是随身携带的旧匕首。
舅舅则叹口气,摇摇头,不再多言。
又过了些时日,一个惊人的消息终于连这水乡小镇都传遍了。
上海,彻底变了天。
北军破了城。
据说,霍震霆没跑。
军士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了我那栋早已荒废、布满灰尘的小洋楼里。
就死在我以前睡的那张床上。
具体怎么死的,没人说得清,传什么的都有。
说是潦草得很,身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搜刮战利品的兵痞发现他时,他手里死死攥着两样东西。
一只我早年遗落的旧荷包,还有那枚他没能给我戴上的金戒指。
舅舅说起这些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哥哥沉默地听完,起身走到我的坟前,斟了杯薄酒,缓缓洒在黄土上。
“妹妹,听见没?”
他对着墓碑啐道,“报应。”
风吹过坟头的青草,鸭子在远处嘎嘎地叫,雪团追着一只蜻蜓跑远了。
我静静地听着。
听着哥哥的怒骂,听着舅舅压抑的叹息,听着风声、水声、鸭鸣声。
心中那最后一点执念与恨意,仿佛也随着那阵清风悠悠荡荡地散了,融进了这水乡的烟雨里。
霍震霆如何,爱恨如何,江山如何,都不过一声唏嘘,几句谈资。
倒不如脚下这流水,日日潺潺,从容而去。
恩也好,怨也罢,都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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