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林川注意到，书记的左手食指每隔三十秒就会轻轻点一下右手手背——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大步走进来，警服紧绷在啤酒肚上，肩章上的三颗四角星花闪着刺目的光。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民警，手里拿着记录本。
“我是开发区公安分局局长许立坤。”
男人一屁股坐在对面椅子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挥了挥手，“小张，把监控关了。”
年轻民警犹豫了一下：
“许局，这不符合规定...”
“让你关就关！”
许立坤一拍桌子，脸上的肥肉跟着颤动，“出去把门带上，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等民警离开后，许立坤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点燃。
烟雾在密闭的空间里迅速弥漫开来，林川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知道你们今天惹的是谁吗？”
..................
许立坤眯起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周政民微微摇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困惑：
“我们只是路过，看到有人强拆民房，就想帮忙报警。”
“装什么糊涂！”
许立坤猛地凑近，烟味喷在周政民脸上，“那是盛天地产的蒋董事长！黑白两道谁不给三分面子？你们倒好，上来就动手打人！”
林川注意到周政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书记的手指停止了敲击，改为轻轻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这是他不悦时的表现。
“许局长。”
周政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我们看到的是一群暴徒在威胁平民百姓，作为公民，我们有义务制止违法行为。”
许立坤嗤笑一声，烟灰掉在桌上：
“少他妈给我讲大道理！现在给你们两条路——”
他伸出两根香肠般粗短的手指，“第一，签调解书，赔偿蒋董事长手下医药费，这事就算完了。”
“第二呢？”
林川忍不住问。
“第二？”
许立坤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寻衅滋事罪，最少拘留十五天。”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当然，看守所里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林川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悄悄看向周政民，发现书记的表情依然平静，只是眼神越来越锐利。
“许局长。”
周政民缓缓开口，“你确定要这么做？”
许立坤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怎么？还想威胁我？”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
门被推开，俞正带着两名警员走了进来。
林川注意到这位刑警队长的表情异常严肃，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警棍上。
“把这两个寻衅滋事的拷起来！”
许立坤指着周政民和林川，脸上的肥肉因激动而颤抖。
俞正没有动：
“抱歉许局，证据不足，我不能随便抓人。”
“反了你了！”
许立坤暴跳如雷，“我现在就撤你的职！小张小李，给我拷上他们！”
两名年轻警员犹豫着上前，掏出手铐，林川下意识地绷紧肌肉，准备反抗，却被周政民一个眼神制止。
“别动，配合警方工作。”
周政民平静地说，主动伸出双手。
冰凉的金属扣上手腕时，林川的心跳如擂鼓。
他看向周政民，发现书记的嘴角竟然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猎人看到猎物落入陷阱时的表情。
“带走！关进三号拘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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