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楚生的目光如刀般扫向张国涛：
“张书记，这种没有证据的指控——”
“有没有证据，查一查就知道了。”
市纪委书记俞永军冷冷插话，他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我建议成立联合调查组，彻底查清此事。”
林川注意到俞永军说话时，梁楚生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我同意俞书记的意见。”
说话的是常务副市长秦明，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温和却立场鲜明，“群众利益无小事，查清楚对大家都好。”
梁楚生的脸色阴沉下来。林川知道秦明跟梁楚生本来就不对付，这番表态无疑是在公开站队。
“各位领导。”
组织部长谢藏岳突然开口，他是梁楚生的铁杆支持者，圆脸上永远挂着和善的笑容，“棚改项目关系到三千多户居民的切身利益，工程停滞一天，政府就要多承担一天的过渡费。况且，帝景苑二期工程已经立项，如果棚改区不能按时交付…”
林川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一下。
帝景苑——正是昨晚白雪与梁楚生私会的小区。
他偷偷抬眼，发现周政民的目光也微微一闪。
“谢部长说得对。”
宣传部长李红梅接过话茬，这位四十多岁的女性干部妆容精致，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拆迁工作本来就容易引发矛盾，如果因为几张来历不明的照片就停工，传出去会影响政府公信力。”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
林川感到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高规格的政治博弈。
每位常委的每句话都暗藏机锋，每个眼神都意味深长。
“公信力？”
周政民轻笑一声，声音却冷得像冰，“李部长，强拆民房就有公信力了？”
................
李红梅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周政民已经转向梁楚生：
“梁市长，我记得去年省里通报的几起违规拆迁案例，最终处理了不少干部吧？”
梁楚生的瞳孔猛地收缩，林川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然后在笔记上记录下来。
“周书记。”
梁楚生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恢复了沉稳，“清平市的情况完全不同。我们所有程序都合法合规，补偿标准还高于省定标准20%。如果因为几张照片就停工，不仅影响工程进度，还会让那些真正盼着住新房的群众寒心啊！”
“合法合规？”
周政民从文件夹中又抽出一份文件，“这是市住建局提供的补偿款发放明细，棚改区3栋到8栋的补偿款比协议少了近三成，这怎么解释？”
梁楚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林川看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
“这不可能！”
梁楚生猛地站起来，又意识到失态，缓缓坐下，“周书记，这份材料一定有误，我要求重新核实。”
“怎么个核实法？”
周政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是不是让我亲自去棚改区走访一趟，梁市长才会相信啊？”
会议室鸦雀无声，林川屏住呼吸，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从未见过周政民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
“而且，”周政民一字一顿，“我看到有的举报上反应，说少给的钱都拿去孝敬‘上面’了。”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梁楚生拍案而起，脸色铁青，“周书记，我要求彻查这种恶意诽谤领导干部的行为！”
“当然要查。”
周政民丝毫不为所动，“不仅要查谁在诽谤，更要查谁在贪污。俞书记，这件事就交给纪委牵头，公安局配合，一周内我要看到初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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